徐哓佯装震惊:“连镇国天人都被擒了?何人出手?”
袁本溪之死本在他算计中,但镇国天人被俘却出乎意料——邓大阿?吴愫?他们应当没这等本事!
赵醇切齿道:“是高术露!”
“竟是他?”
“这逆贼尚在人间?”
“高术露斩我朝蒂师,囚我朝天人,莫非欲与大离宣战?”
朝堂沸腾如滚水。
赵醇冷声续道:
“此番高术露现身,全因太医令李锛从中作梗。”
“传旨:即刻革除李锛所有官职,打入天牢,候斩。”
总需有人担责——
徐哓与吴愫动不得,问罪剑神邓大阿更不现实,至于那位,早已债多不愁。
李锛多次以招揽为由戏弄于他,向他问罪最为恰当。
三法司主官正欲领旨,首辅张巨鹿却抢先一步出列,拱手道:
“此事关系重大,老臣认为应严查后再做决断,恳请陛下暂缓旨意!”
“请陛下收回成命!”门下省左仆射恒温亦随之出列。
紧接着,兵部侍郎卢白燮、卢象升等人纷纷附议。
赵醇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不过是想处置一个太医令,竟引来如此多人求情,连素来倨傲的张巨鹿、卢白燮都为其说话。
赵醇冷眼看向张巨鹿:“李锛难道杀不得?”
“杀不得!”张巨鹿斩钉截铁。
“为何?”赵醇逼问。
“无需缘由,李锛就是杀不得!”张巨鹿寸步不让。
“若朕偏要杀呢?”赵醇目光如刀。
张巨鹿深吸一口气,肃然道:“若陛下执意杀李锛,臣请辞归乡。”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即便鸿胪寺官员再三喝止,仍难平息 * 动。
恒温随即高声道:
“若陛下定要问罪李锛,臣亦请辞!”
“臣附议!”
“臣附议!”
……
附议之声渐起,赵醇的脸色愈发阴沉。
徐晓饶有兴致地旁观这一幕——碧眼儿竟为李锛率众与赵醇对峙,实属罕见。
此事徐晓无意插手,因即便赵醇下旨,也奈何不了李锛。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殿外骤然传来震天轰鸣。
赵醇率众臣出殿,只见太安城外乌云翻涌,雷霆交织。
“此乃天劫之兆!”
那方向似是思宗陵——莫非李锛当真行逆天之举,欲复活历代 ** ?赵醇沉声道:
“备马,前往城门!”
……
太安城外,雷劫肆虐,仿佛要撕裂天地。
山坡之上,李锛 ** 闭目,正与天人体魄相融。
邓大阿望着漫天雷霆,眉头紧锁:“如此恐怖的天劫,他能撑住吗?”
吴愫淡淡道:“若真不行,你出手替他挡下便是。”
邓大阿连连摆手:“我可没这能耐。”
吴愫斜睨他一眼:“你不是自诩桃花剑神?”
邓大阿干笑两声:“玩笑话罢了!”
玩笑?
吴愫早知此人靠不住。
他转而看向曹长卿,后者摇头道:“连桃花剑神都束手无策,曹某更无能为力。”
这般天劫,连邓大阿都不敢硬接,曹长卿又怎会逞强?
“罢了!”
吴愫沉声道:“稍后我来!”
“你疯了?”
邓大阿急道:“强行抵挡,恐有性命之忧!”
“无妨。”
吴愫神色平静。
“先别急,还未到绝境,容我再想想办法,你别冲动。”
见吴愫点头,邓大阿踱步至负手而立的高术露身旁:“前辈,可是在追忆往昔?”
“嗯。
”高术露淡淡应声。
“前辈当年的故人,可还有在世者?”邓大阿又问。
“有。
”高术露颔首。
“那可真是活化石了……”
片刻后,高术露被邓大阿的絮叨扰得不耐,轻声道:
“稍后我会出手。”
“哎呀,晚辈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不打扰前辈雅兴了!”
邓大阿笑呵呵地退回吴愫身旁。
“如何?”吴愫问。
“妥了!”邓大阿答道。
邓大阿接着说道:高前辈稍后会亲自出手。
果然不愧是桃花剑神!
有人赞叹道。
过奖过奖。
邓大阿谦逊地摆手。
就在这时,李锛缓缓睁开双眼,长舒一口气。
高术露为他寻来的天人体魄已经完全融合,此刻他距离陆地神仙之境仅一步之遥。
完成了?高术露侧目问道。
完成了。
李锛点头回应。
那就开始吧。
李锛闻言立即释放全身修为,一步踏出,顿时天空中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交织。
望着漫天劫云,李锛心潮澎湃:我要让这苍天再不能遮蔽我的双眼,让这大地再无法掩埋我的心志,让这天道束缚彻底消散。
今日,我李锛在此证道陆地医仙!
这洪亮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邓大阿失神低语:这才是真正的超凡入圣。
其他人也在回味李锛方才的豪言壮语,不禁感叹:如此气吞山河的宣言,若李锛都不能成就陆地医仙,世间还有何人能够达成?
与此同时,太安城楼上,刚登上城墙的赵醇等人听到城外传来的声音,神色各异——或震惊,或疑惑,或难以置信。
得知李锛并非要复活先皇,而是要证道陆地医仙,赵醇暗自松了口气,冷眼望向城外翻腾的劫云:人间已有数百年未现陆地医仙,历代尝试证道者皆在天劫下灰飞烟灭。
即便有高术露相助,李锛此次也难逃失败。
天道若如此轻易就能被践踏,也就不配称为天道了。
赵醇绝不希望李锛证道成功,特别是在他刚刚降罪于李锛之后。
若李锛真成就陆地医仙,世人必将嘲笑他有眼不识泰山。
这对赵醇的名声颇有损害。
赵醇接着说道:
“李锛就此陨落也罢,倒也省了朕擒拿他的心思。”
徐哓闻言笑道:“陛下,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哦?”赵醇来了兴致,“不知大柱国想赌什么?”
“就赌李锛能否踏入陆地医仙之境!”徐哓笑眯眯地说。
“赌注呢?”赵醇追问,“莫非你要押上北凉三十万铁骑?”
“哈哈哈!”徐哓大笑,“若我真拿三十万铁骑作赌,陛下岂不是得押上这张龙椅?”
赵醇目光锐利地盯着徐哓,徐哓也毫不退让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赵醇朗声笑道:“朕不过是与北凉王说笑罢了。
说吧,你的赌注是什么?”
“漕粮!”徐哓干脆道,“若李锛未能证道陆地医仙,北凉分文不取;若他成功,陛下需给北凉双倍漕粮,如何?”
“大柱国当真要以漕粮作赌?”赵醇确认道。
“自然!”徐哓点头。
“好!”赵醇爽快应下,“既然大柱国自愿放弃漕粮,朕便笑纳了。
这赌约,朕接了。”
“陛下可别事后反悔。
”徐哓提醒。
“君无戏言!”赵醇郑重承诺。
“那臣就静候陛下送来的漕粮了!”徐哓胸有成竹。
他深知李锛行事谨慎,若无把握绝不会冒险,此赌他胜券在握。
“大柱国如此有信心?”赵醇笑问。
“当然!”徐哓笑道,“他可是我的女婿,我这岳丈不信他,还能信谁?”
在徐哓眼中,赵醇问罪李锛之事,根本不值一提。
他根本不在乎赵醇怎么想。
“行行行!”
赵醇背着手望向远处:
“那朕就和大柱国一起等着瞧,看看你这宝贝女婿到底能不能成就陆地医仙。”
说到“宝贝女婿”四个字时,他刻意加重语气,带着几分讥讽,几分调侃,几分嘲弄。
徐哓拢着袖子笑了笑,不再理会赵醇,转头望向城外。
城外乌云压顶,电闪雷鸣,天劫威势骇人,仿佛要摧毁一切。
李锛握剑而立,抬头直视天劫,喝道:
“来!”
顷刻间,雷劫如暴雨倾泻,将他彻底吞没。
吴愫紧张得屏住呼吸,握紧剑柄,随时准备出手相助。
邓大阿沉声安抚:“别急。”
果然,雷劫散去,李锛的身影重新显现。
吴愫稍稍松了口气。
然而,天空中的雷劫再度凝聚,声势更胜之前,如山崩海啸般砸向李锛。
一次,两次……
天劫仿佛永无止境。
当第六道天雷被劈散,李锛已筋疲力尽。
尽管他已融合天人体魄,但天道对他的压制丝毫未减,雷劫依旧凶猛异常。
此刻,他真的撑不住了。
吴愫等人察觉到他的状态,正要出手相助,高术露却轻轻一挥袖:
“散!”
刹那间,天空中蓄势待发的劫云与万丈雷霆瞬间消散无踪。
紧接着,虹桥横空,云海翻腾,天象异变纷呈。
这一刻,李锛冲破数百年天道禁锢,成为继医圣之后,人世间又一位医家圣人。
“好小子,真有出息。
”
李锛成就医圣之位的消息一旦传开,必将引发天下轰动。
这位新晋医圣的声望与地位必将节节攀升。
邓大阿暗自思忖,恐怕在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这位医家圣人的风头甚至会盖过自己这个桃花剑神。
自医圣之后,医家再出圣人,实乃可喜可贺!
如今李锛已成医圣,当年许下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想到这里,他心潮澎湃。
她,一定能重获新生。
连他都如此激动,吴愫更是欣喜若狂。
自家女婿有此成就,作为岳母自然由衷感到骄傲。
太安城头,
赵醇凝望城外,拳头紧握。
此刻雷劫已散,祥瑞频现。
最不愿见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李锛真的突破桎梏,登临医圣之位。
医圣!
数百年来未曾现世,李锛竟真能走到这一步。
赵醇开始权衡对待李锛的策略。
医圣不同于寻常陆地神仙,那可是能起死回生的存在。
若仍坚持先前处斩的决定,只怕要沦为笑柄。
再度招揽?
当初不过宗师境界的李锛尚且不屑一顾,如今贵为医圣更不必说。
赵醇决定以平常心相待,即便不能收为己用,也绝不可再行得罪。
他朗声道:
先是儒家圣人在徽山证道,今有医圣在太安城外叩开天门,可见我大离国运昌隆。
来人!
备厚礼,恭贺太医令成就医圣之位。
话音刚落,城楼上百官神色各异。
就在方才的朝会上,陛下还怒不可遏要治李锛的罪。
张巨鹿上前拱手:臣即刻去办。
赵醇向张巨鹿微微颔首,首辅所言极是。
此刻,徐晓拱手问道:圣上,如今李锛已踏入陆地神仙境,先前你我之间的赌约......
你胜了。
赵醇纵使万般不甘,亦不敢在满朝文珷面前食言,只得咬牙咽下这口闷气。
臣谢主隆恩。
整整可供北凉五年消耗的漕粮,竟这般轻易到手,徐晓只觉此番进京当真收获颇丰。
这女婿当真没选错。
大柱国慧眼如炬,连朕有时也不得不叹服。
当年李锛尚是微末书生时,徐晓便专程派大雪龙骑南下接其入凉,早早将二人命运捆绑。
如今看来,这步棋走得着实精妙。
说来还要谢过陛下。
徐晓意味深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