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查小院被无形的枷锁禁锢,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赵铁河像一头困兽,在院中焦躁地来回踱步,血刀不时发出沉闷的嗡鸣。石猛沉默地坐在石阶上,擦拭着随身携带的短刃,眼神冷硬如铁。木青儿则忧心忡忡地整理着所剩无几的药材,不时望向秦昭紧闭的房门。
秦昭被停职审查,证据被夺,活证被灭口,明面上的一切调查途径都被冯坤和刘佥事联手斩断。在外人看来,这位刚刚崛起的“寂灭之牙”已然陷入绝境,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然而,房间内的秦昭,脸上却不见丝毫颓废与绝望。他静坐于桌前,指尖一缕灰黑色的寂灭之力无声流转,在桌面上勾勒出北境的简略地图,目光最终落在黑风山与几处关键节点上。他的眼神深邃,如同不见底的寒潭,冷静得可怕。
“他们以为,拿走令牌,封了院门,就能困住我?”秦昭心中冷笑,“官面上的路走不通,那就走一条……他们想不到的路。”
他想起了父亲秦啸天留下的那枚古朴令牌——残星令!那个承诺在生死关头可提供一次助力的神秘组织。之前他凭借自身力量周旋,从未动用这层关系,但此刻,冯坤与沈家勾结,权势滔天,常规手段已难以破局,正是启用这枚暗棋之时!
但如何联系?小院被监视,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或人员出入都可能被察觉。
秦昭目光扫过桌上那盏普通的油灯,心中有了计较。他取出一张特制的、看似用于记录符文的薄皮纸,以指代笔,寂灭之力凝聚于指尖,在纸上留下几行肉眼难辨、唯有特定手段才能显现的讯息。内容极其简洁,只包含了一个时间、一个地点(小院外某处隐秘标记)和一个代表紧急求助的残星印记。
接着,他做了一件看似寻常的事——他唤来木青儿,将一张普通的药方和这张薄皮纸递给她,声音平静如常:“青儿,院中药材不多了,这是治疗内伤的方子,你且看看,能否凑齐?若缺了,便按老规矩,明日辰时,去城南‘济世堂’找相熟的伙计抓药。这垫纸无用,你顺手带出去扔了便是。”
木青儿微微一愣,接过药方和薄皮纸。她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秦昭话语中强调了“辰时”、“济世堂”和“垫纸”,再联想到当前处境,顿时明白这绝非寻常交代。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张薄皮纸,入手微凉,并无灵力波动,看似普通,但她相信秦昭必有深意。
“是,秦大哥,我明白了。”木青儿郑重接过,将药方和薄皮纸小心收好,眼神交汇间,已传递出无需言明的默契。
次日辰时,木青儿如常出院,前往城南济世堂。监视的暗哨并未阻拦,一个女子出门抓药,合情合理。在济世堂,木青儿将药方递给伙计,趁着伙计抓药的间隙,她看似随意地将那张揉成一团的薄皮纸,丢进了墙角一个专收废纸的竹篓。整个过程,自然流畅,毫无破绽。
她不知道的是,几乎在她离开的同时,竹篓底部悄然滑开一道暗格,那张薄皮纸瞬间消失不见。济世堂,本就是残星组织一个极其隐秘的联络点。
是夜,月黑风高。小院周围监视的暗哨忽然感到一阵极轻微的困意袭来,虽瞬间警醒,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只当是夜深疲惫。
而秦昭房中,烛火微微摇曳了一下。一道如同融入阴影般的模糊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房间角落,仿佛他一直就在那里。来人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中,脸上戴着半张没有任何花纹的黑色面具,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
“残星蔽日,暗夜长存。”黑袍人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不带任何感情,“令主有何吩咐?”
秦昭心中微凛,残星组织的手段果然神鬼莫测。他并未取出残星令,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我需要关于沈家核心实验室确切位置、内部守卫分布、以及近期异常人员物资调动的所有信息。越快越好。”
黑袍人沉默片刻,似乎在评估这个请求的难度和代价。片刻后,他开口道:“目标涉及北境巨擘,戒备森严,风险极高。需动用‘暗子’,代价不菲。”
“代价几何?”秦昭问。
“一次‘残星令’承诺的助力,或等价之物。”黑袍人回答干脆。
秦昭毫不犹豫:“可。但信息必须准确、详尽,三日内,我要结果。”
黑袍人微微颔首:“成交。三日后,此时此地,信息必达。”说完,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房间内恢复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秦昭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冯坤、刘佥事、沈家……你们以为夺了我的权,困住了我的身,就能高枕无忧?却不知,真正的獠牙,往往藏在最深的阴影里。
绝境?不,这只是反击的开始。当残星的光芒照亮黑暗时,便是你们覆灭之始!
暗流,在停职审查的表象下,更加汹涌地涌动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悄然撒向看似固若金汤的沈家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