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剑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宛如流星撕裂夜幕。苏瑾紧紧攥着小师叔的衣襟,呼啸的山风将她的发丝吹得凌乱。忽然,她的肚子发出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咕——
苏瑾瞬间涨红了脸,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她下意识想要往后缩,却撞进身后骤然收紧的怀抱。小师叔的手臂像铁箍般环住她的腰肢,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小、师叔...苏瑾羞得声音都在发颤。
低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翻涌的心疼。月光下,那双惯常清冷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被揉碎了星光,既温柔又懊恼。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碎发,声音低沉:原来我的小苏瑾,饿了啊。
话音未落,飞剑猛地提速。苏瑾只觉耳畔风声骤然急促,云层在脚下飞速后退。小师叔的白衣在夜色中猎猎作响,却将她牢牢护在怀中。他身上的冷梅香混着剑气扑面而来,明明是令人安心的气息,此刻却让苏瑾心跳如鼓——尤其是当察觉到小师叔刻意用胸膛替她挡住迎面罡风时,温热的呼吸不时拂过她发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还有他说我的小苏瑾,叫苏瑾觉得有点害怕。
抓紧。他的唇几乎贴着她耳畔,声音裹挟着夜风的凉意钻入耳蜗。苏瑾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的手臂又收紧几分,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
转眼间,飞剑已稳稳悬停在青云客栈后院。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惊起几只夜栖的雀鸟。小师叔率先跃下,落地时白衣翻飞如鹤展翅。苏瑾刚要抬脚,腰间突然一紧,整个人又落入那个熟悉的怀抱。
小心台阶。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抱着她轻轻落地时,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腰侧,刻意放缓的动作让苏瑾耳根发烫。
院中灯笼的光晕染红了他的侧脸,那双总是含霜带雪的眸子此刻映着暖光,竟显出几分温柔缱绻。回房洗漱,热水已经备好。他顿了顿,突然倾身靠近,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饭菜在我房里,洗完来吃。
苏瑾慌忙点头,逃也似地钻进客房。关门时仍能感受到背后灼热的视线,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牢牢罩住。
廊檐下,小师叔望着那扇匆匆合上的门扉,唇角不自觉扬起。忽然,他神色一凛,转身便撞见匆匆赶来的无忧长老。
师叔祖!各宗门代表都在外巡查,血焰寨的残党和魔气,等明日就会有消息了...
小师叔漫不经心地听着汇报,目光却频频瞥向苏瑾消失的方向。直到无忧长老第三次清嗓提醒,他才收回视线:那就明日有消息了再议。
待回房洗漱完毕,望着满桌特意准备的菜肴——翡翠虾饺、蜜汁火方、清炖雪莲羹,全是苏瑾平日最爱——他的思绪却不受控地飘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茶杯,杯壁的热气氤氲了他眼底的暗芒。
那个叫慕清玄的是炎烈真君的徒弟,倒下时望向苏瑾的眼神太过炽热。还有苏瑾想为他包扎时颤抖的指尖、泛红的眼眶...小师叔突然攥紧茶杯,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
明明他们也没见过几次,为何她会那样紧张?为何慕清玄看她的眼神,像是寻得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窗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小师叔立刻收敛神色,却在听到那熟悉的迟疑步伐时,眼底冰雪消融。他起身整理衣襟,指尖拂过腰间玉佩,忽然又想起白日里慕清玄看苏瑾的眼神,那小子……。
这滋味...他轻哼一声,袖中手指微微收紧,当真恼人。
房门被轻轻叩响,少女清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小师叔,我...我来了。
小师叔深吸一口气,将满心躁动压下,再抬眼时已恢复往日从容。只是开门刹那,看到沐浴后泛着粉晕的俏脸,那双总含着三分笑意的桃花眼里,终究还是泄露出几分藏不住的独占欲。
苏瑾进来时,满室香气扑面而来。她瞪圆了眼睛——雕花圆桌上琳琅满目摆着八样菜肴,翡翠虾饺晶莹剔透,蜜汁火方泛着琥珀光泽,就连她最爱的芙蓉鸡翅都摞成了小山。
不是说...吃碗藕粉就行了吗?苏瑾指尖揪着刚换的杏色裙带,声音打着飘。烛光下那些菜肴腾起的热气熏得她眼眶发酸,这些天在匪寨啃的硬馒头仿佛还哽在喉咙里。
小师叔执壶斟茶的手顿了顿,白玉般的指节映着青瓷:怎么?我们除魔卫道的小英雄,看不上这些粗茶淡饭?他眼尾微微上挑,烛火在那双桃花眼里投下细碎的金芒。
苏瑾已经自发地挪到桌前,竹筷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她夹起鸡腿咬下去的瞬间,幸福得脚趾都在绣鞋里蜷缩起来。酱汁沾在唇角都顾不上擦,含混不清地嘟囔:小师叔你不知道,血焰寨的厨子简直...唔...
一块剔了刺的鱼肉突然喂到嘴边。小师叔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侧,执筷的手指骨节分明:慢些吃。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温和,干了这么多好事,闯山寨救百姓于水火——
苏瑾眼睛一亮,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偷食的松鼠,含混地接话:我超厉害的!
嗯,是厉害。小师叔忽然倾身,袖间冷梅香笼罩下来,胆子比牛都壮,黑风老妖的洞府说闯就闯。他又夹了片冬笋放进她碗里,师门训诫说违就违,师尊的传讯符说烧就烧——
苏瑾咀嚼的动作突然僵住。笋片上的油花映出小师叔似笑非笑的眉眼,方才还温润如玉的声音此刻带着危险的涟漪:连小师叔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苏瑾嘴里的肉瞬间变得难以下咽,惊恐地望着突然变脸的小师叔。喉间的鸡肉卡得她眼眶发红,剧烈咳嗽起来。小师叔却在这时轻笑出声,伸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你......你吓唬我!苏瑾涨红着脸控诉,眼泪却不听话地滚落。小师叔看着她沾着肉屑的鼻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笑声清朗如林间清泉。他用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花,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稀世珍宝:胆子这么小,还敢孤身闯匪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