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雪，下得比太庙更急。
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赵峥脸上生疼。他带着十几个打更人追了半个时辰，王侍郎的影子没见着，却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前，撞见了更糟的事。
“咯吱 —— 咯吱 ——”
土地庙两侧的树林里，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赵峥心里一紧，握紧长枪往林子里看 ——
雪地里，二十多具尸傀正从树后挪出来，青灰的皮肤沾着雪，肢体扭曲得诡异。为首的尸傀手里，还提着个血淋淋的包裹，里面隐约露出半块礼部祭器的青铜角。
“赵德昌！你果然在这！”
赵峥怒吼一声，长枪一挺，涂了破尸剂的枪头泛着绿光。他认出那尸傀手里的祭器 —— 是礼部祭祖用的青铜爵，王侍郎带跑的祭器里，正好有这个。
“呵呵，赵峥，你倒来得快。”
土地庙的门 “吱呀” 一声开了，赵德昌走出来，手里的万尸符泛着阴邪的光，“可惜啊，王侍郎早就把祭器送去给李大人了，你追不上了。”
他抬手一挥符牌：“尸傀，上！把这些碍事的打更人，全拆了！”
“吼 ——”
尸傀们嘶吼着冲上来，有的断了胳膊还在往前扑，有的少了腿就用膝盖爬，眼里的绿光亮得吓人。
“弟兄们，列阵！”
赵峥喊着，打更人迅速围成圈，长枪齐刺。可这次的尸傀跟之前不一样 —— 破尸剂刺进头颅，竟只冒了点黑烟，没像之前那样倒地。
“怎么回事？”
一个打更人惊喊，刚想抽回长枪，尸傀突然伸手抓住枪杆，猛地一扯，把人拽得一个趔趄。
赵德昌笑得更狂：“忘了告诉你们，这些尸傀，我用铜钟残能加固过！你们的破尸剂，没用了！”
赵峥心里一沉 —— 铜钟残能！跟尸傀胸骨上的受控标记一样！
他赶紧掏出信号符，往天上一扔。红色的火光在雪地里炸开，这是给林越的求救信号。
“撑住！林越他们很快就到！”
赵峥咬着牙，长枪狠狠刺进一个尸傀的胸腔。可尸傀连晃都没晃，反而伸手抓住他的枪杆，另一只手的黑爪，直扑他的面门。
就在这时 ——
“嗡！”
一道淡金色的光突然从远处射来，落在那尸傀的胸腔上。尸傀抓住枪杆的手瞬间松开，青灰的身体晃了晃，眼里的绿光突然暗了下去。
“林越！”
赵峥抬头，看到雪地里跑来几道身影 —— 林越握着验尸刀，苏清鸢怀里揣着铜钟碎片，柳如烟举着玄煞镜，陈十三还拖着个药桶，跑得气喘吁吁。
“赵峥，没事吧？”
林越跑到他身边，验尸刀一挥，阳气劈开扑来的尸傀，“这些尸傀怎么回事？破尸剂没用了？”
“是铜钟残能！赵德昌用残能加固了尸傀！”
赵峥喘着气，指着尸傀的胸腔：“里面的受控标记还在，破尸剂杀不了它们！”
苏清鸢蹲下身，掏出怀里的铜钟碎片，凑到刚被金光照过的尸傀旁。碎片突然发烫，尸傀胸腔的标记也跟着亮了起来。
“我知道了！”
苏清鸢突然抬头，眼里闪过光，“墨尘道长给的破阴符，能冲散铜钟残能！之前道长说过，破阴符要阳脉力激活，现在我们有铜钟碎片 —— 碎片里的残能，说不定能当‘钥匙’！”
林越眼睛一亮：“快试试！”
苏清鸢赶紧从袖中掏出一张破阴符，是墨尘之前留的备用符。她把铜钟碎片按在符纸上，指尖微微用力 ——
碎片的淡金光，顺着符纸蔓延开来，很快铺满了整个符面。破阴符上的暗红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一条条小蛇在符上爬。
“成了！”
苏清鸢起身，举起破阴符，对准最前面的一排尸傀：“大家让开！”
林越和赵峥赶紧带着打更人往后退。柳如烟举起玄煞镜，淡金光扫过尸傀，帮苏清鸢锁定标记的位置。
“去！”
苏清鸢松开手，破阴符像一片金色的叶子，飘向尸傀群。
“轰！”
符纸落地的瞬间，淡金色的光浪炸开。雪地里的尸傀们突然齐齐顿住，青灰的手臂悬在半空，浑浊的绿眼失去了光泽。
“看！标记在散！”
陈十三喊着，掏出探针往一个尸傀的胸腔凑。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一点点往下掉，之前顽固的受控标记，正被金光一点点冲散。
赵德昌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万尸符晃了晃，可尸傀们根本没反应 —— 控制断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
赵德昌嘶吼着，又挥了挥符牌，“尸傀，动啊！杀了他们！”
可尸傀们还是没动，有的甚至晃了晃，“砰” 地倒在雪地里，彻底没了气息。
“赵德昌，你的把戏，没用了！”
林越握紧验尸刀，往赵德昌冲去。阳气在刀身凝聚，淡金光划破雪地，直逼赵德昌的胸口。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赵德昌赶紧往后退，从怀里掏出个黑色的瓷瓶，往地上一摔。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林越的视线。
“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烟雾里传来赵德昌的怒吼，“祭祖大典那天，你们都会死！”
等烟雾散去，赵德昌已经没了踪影，只有雪地里留下一道淡淡的阴邪痕迹，往远处的山林延伸。
林越停下脚步，没去追 ——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苏清鸢蹲在一具倒地的尸傀旁，捡起那张快燃尽的破阴符。符纸上的金光还剩一点，铜钟碎片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破阴符能暂时冲散标记，但铜钟碎片的残能不够了。”
苏清鸢把碎片收进怀里，语气有些凝重，“刚才只解了一半尸傀的控制，剩下的尸傀虽然没动，但标记还在，说不定还能被重新激活。”
陈十三赶紧打开药桶，往里面加了点铜钟碎片的粉末，搅拌着：“我把碎片磨成粉，掺进破邪剂里！这样既能破尸傀，又能冲标记，一举两得！”
柳如烟举着玄煞镜，扫过剩下的尸傀：“这些尸傀体内的标记，比之前的更复杂，像是加了新的纹路 —— 赵德昌肯定还在改进控制术。”
林越走到土地庙前，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地上散落着几张阴邪符纸，还有半瓶没喝完的阴邪药剂。
他捡起符纸，上面的纹路跟尸傀的标记相似，却多了个小小的 “祭” 字 —— 跟礼部密函上的字一样。
“看来，李嵩和赵德昌，还在跟礼部的人勾结。”
林越把符纸攥紧，雪地里的寒风，吹得人心里发寒，“祭祖大典越来越近，他们的动作，只会更狠。”
远处的山林里，突然传来一声阴魂的嘶吼，淡黑色的气息在雪地里一闪而过。
苏清鸢抬头，眼里满是担忧：“阴魂…… 好像在往李嵩那边去。”
林越握紧验尸刀，刀身的阳气与指尖的符纸，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
“先回太庙。”
他转身，对众人说，“把这些尸傀处理掉，十三尽快调好新的破邪剂，清鸢再研究研究破阴符和铜钟碎片 —— 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地上的尸傀残骸上，慢慢覆盖住那些诡异的标记。可林越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赵德昌虽然退了，但李嵩手里还有祭器，还有被控制的阴魂。这场围绕祭祖大典的战争，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而苏清鸢手里的破阴符，和那枚小小的铜钟碎片，成了眼下最关键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