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更人司的书房里,煤油灯的光被窗外的风雪压得有些昏暗,落在案头那本泛黄的线装书上 —— 那是林越父亲林仲之的遗书,也是苏清鸢此刻唯一的寄托。她坐在林越常坐的木椅上,指尖轻轻拂过书脊上的 “林氏验尸录” 五个字,指腹能摸到经年累月留下的磨损痕迹,心里像被雪水浸过般发沉。
方才暗卫来报,太庙方向阴邪气息暴涨,林越和柳如烟被困在密室,陈十三的地脉砂抑制剂只够暂时压制尸傀 —— 她知道,仅凭他们三人,撑不了多久。可司天监的星象数据显示,今日太庙地脉正值 “冲煞之时”,若不能在酉时前稳住地脉砂,整个京城的地脉都会被引爆。
“苏姑娘,这是您要的十年前太庙星象图。” 张伯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卷轴,灰布袍角沾了层薄雪,刚进门就打了个寒颤,“老监正(苏清鸢父亲)当年标注的地脉节点都在上面,只是……” 他顿了顿,眼神落在案头的遗书的上,声音低了些,“林老大人的遗书,您翻了这么久,可有发现?”
苏清鸢抬起头,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 —— 她已经对着这本遗书看了两个时辰,从开篇的验尸心得,到结尾对林越的叮嘱,字字句句都透着林仲之的严谨,可就是没找到半点与十二宝或地脉相关的线索。“还没有。” 她轻轻合上书,指尖却突然顿住 —— 书脊处似乎比其他地方厚了些,而且在灯光下,能看到一道极细的暗纹,像是被刻意压进去的。
“张伯,你看这里。” 苏清鸢将书递过去,指着书脊的暗纹,“这纹路不像是自然磨损,倒像是…… 暗格的机关。”
张伯接过遗书,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 “呀” 了一声:“这是‘星象锁’!老监正当年教过我,是用司天监特有的‘星纹刻刀’刻的,只有对应的星象针才能打开 —— 林老大人怎么会懂这个?”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铜针,针尾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这是老监正留给我的,说不定能用。”
苏清鸢的心猛地提了起来,看着张伯将星象针对准暗纹,轻轻转动。只听 “咔嗒” 一声轻响,书脊处竟真的弹开一个小格子,里面躺着张折叠整齐的羊皮纸,纸边泛黄,显然藏了很多年。
“这是……” 苏清鸢小心翼翼地展开羊皮纸,煤油灯的光落在纸上,她的呼吸瞬间顿住 —— 纸上画的竟是十二宝的全图!从太庙密室的摆放位置,到每一件宝物的尺寸、材质,甚至连宝物上刻的符咒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图的右下角还写着一行小字:“十二宝互为犄角,镇地脉之根,若遇阴邪异动,可移至‘星枢阁’暂避。”
“星枢阁?” 张伯凑过来,看着小字,眼神里满是惊讶,“那是司天监最顶层的密室,只有历任监正才能进入 —— 林老大人怎么会知道这个地方?”
苏清鸢的指尖轻轻抚摸着羊皮纸上的墨迹,心里翻江倒海。她突然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当年我和林仲之一起查过十二宝失窃案,他比我更懂地脉,只是后来……” 父亲没说完的话,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 林父不仅查过案子,还提前绘制了十二宝全图,甚至连转移地点都选好了,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会有阴邪作乱的一天。
“不对。” 苏清鸢突然皱起眉,指着图上 “镇地珠” 的位置 —— 那里画了个小小的圆圈,圆圈里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蛇又像火焰,“这个符号,你见过吗?”
张伯凑过去看了看,脸色突然变了:“这是‘妖族噬魂符’!十年前老监正从妖族奸细身上搜出过一模一样的符号,说这是妖族用来控制尸傀的 —— 林老大人怎么会把这个画在镇地珠旁边?”
苏清鸢的心脏猛地一沉。镇地珠在尸傀心脏里,而图上镇地珠旁画着妖族符号,这说明林父当年就知道,十二宝失窃和妖族有关,甚至可能早就料到有人会用镇地珠练尸傀!她突然想起林越之前说的,赵德昌手里有半枚云纹玉佩,而父亲的遗物里,也有半枚一模一样的 —— 难道这玉佩和妖族符号,还有十年前的案子,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暗卫浑身是雪地冲进来,手里攥着个染血的信鸽腿,声音里满是急切:“苏姑娘!太庙急报!尸傀突然失控,地脉砂开始反噬,赵德昌被青袍人重伤,柳姑娘的玄煞镜彻底碎了,林大人…… 林大人用身体挡住了尸傀的一击,现在还在和青袍人对峙!”
“什么?!” 苏清鸢猛地站起来,羊皮纸从手中滑落,她赶紧捡起来,紧紧攥在手里 —— 这张全图是唯一的希望,上面标注的星枢阁,说不定就是转移十二宝、稳住地脉的关键,“张伯,你立刻去司天监打开星枢阁,我现在就带全图去太庙,给林越送过去!”
“苏姑娘,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张伯拦住她,眼神里满是担忧,“青袍人身份不明,说不定还有同伙,我派几个司天监的术士跟你一起去!”
苏清鸢摇了摇头,抓起案头的星象剑 —— 那是父亲留给她的法器,能暂时抵挡阴邪,“来不及了,林越他们撑不了多久。你放心,我有星象剑,而且暗卫会在半路接应我 —— 你只要看好星枢阁,等我们把十二宝送过去就行。”
说完,她裹紧披风,将羊皮纸塞进怀里,快步往外走。风雪迎面扑来,灌得她胸口发闷,可她不敢放慢脚步 —— 林越还在太庙等着她,十二宝的安危,京城的地脉,都系在这张全图上。
刚跑出打更人司的大门,苏清鸢突然停住脚步。巷口站着两个穿玄术司服饰的人,手里拿着阴邪法器,眼神死死地盯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阴笑 —— 他们的腰间,挂着和青袍人一模一样的念珠!
“苏姑娘,留下十二宝全图,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其中一个人开口,声音沙哑,像是被阴邪侵蚀过,“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清鸢握紧手里的星象剑,剑尖泛起淡淡的蓝光。她知道,这些人是青袍人的同伙,是来抢全图的。可她不能退 —— 一旦全图被抢,林越他们就彻底没希望了。
“想要全图,先过我这关。” 苏清鸢的声音冷静得像冰,眼神里却透着坚定,“我父亲和林父当年没能完成的事,今天,我一定要做到。”
风雪越来越大,巷口的阴邪气息越来越浓。苏清鸢举起星象剑,剑尖指向那两个玄术司的人,心里却在盘算 —— 她必须尽快摆脱他们,否则,太庙那边就真的来不及了。
可她没看到,巷口的屋顶上,还站着一个穿青袍的身影,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正对着她怀里的羊皮纸,微微转动着。那人的嘴角,勾起一抹与之前赵德昌如出一辙的疯狂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