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庙东侧的槐树树梢上,柳如烟裹着一身深灰夜行衣,身体像猫一样贴在枝干间,连呼吸都压得极轻。她已在这儿潜伏了三个时辰,指尖的滑石粉在帕子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 —— 从辰时到未时,太庙守卫的每一次走动、每一次停留,都被她精准记录在案。
昨夜她随墨风、阿福抵达京城后,便主动提出先查太庙守卫动向:“你们去寻吴伯对接,我先摸清外围情况,不然就算找到古井,也闯不过守卫的防线。” 此刻她望着太庙东隅那口被杂草掩盖的古井,眼里闪过一丝锐利 —— 那正是林父手书里提及的 “秘阁副道” 入口,可此刻古井周围不仅有两名持矛守卫,每隔一刻钟,还有一队巡逻兵从旁经过,想要靠近绝非易事。
“咚 ——” 太庙的辰时梆子刚响,东侧的守卫突然动了。柳如烟屏住呼吸,看着两名守卫收起长矛,朝着西侧的值守房走去,与此同时,另一队两名守卫从西侧赶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换防了。” 她快速在帕子上画下箭头,标注 “辰时三刻,东隅守卫换防,耗时两柱香”。
可刚记录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树下传来 —— 是影卫营的人!柳如烟立刻将帕子塞进袖口,身体往枝干更深处缩去,连衣摆都紧紧贴在树皮上。三名影卫举着煞气探测灯,灯光扫过树干,离她的脚腕只有一寸距离,她甚至能闻到影卫身上那股熟悉的阴蚀毒气息。
“刚才好像有动静?” 一名影卫的声音带着警惕,探测灯在树梢间反复扫动。柳如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 “消气散”—— 这是苏清鸢特制的粉末,能暂时掩盖人气,躲过煞气探测。就在影卫要抬头细看时,西侧突然传来 “有人擅闯” 的呼喊,三名影卫立刻收灯,朝着西侧跑去,柳如烟这才松了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待影卫走远,她重新探出头,却发现一个关键细节:换防时,东隅的守卫会全部离开岗位,前往西侧交接,而巡逻队此时会集中在太庙南侧 —— 也就是说,从守卫离开到新守卫抵达,东隅古井附近有整整五分钟的 “空白期”!
为确认规律,她又等了两个时辰。午时三刻,换防再次发生,与辰时的情况分毫不差:守卫全部撤离东隅,巡逻队在南侧停留,五分钟后新守卫才到岗。更重要的是,她发现影卫的巡逻路线是 “西 — 南 — 北”,唯独不怎么靠近东隅 —— 显然赵德昌的人以为东隅只有一口废井,没必要重点设防,这反而成了他们的机会。
夕阳西下时,柳如烟悄悄从树梢滑下,贴着太庙的围墙,朝着吴记杂货铺的方向移动。她避开主街,专走小巷,遇到巡查的守卫就躲进民宅的柴房,袖口的帕子被攥得发皱,上面的换防规律已记牢:“每两时辰换防一次(辰时三刻、午时三刻、申时三刻、戌时三刻),东隅空白期五分钟,影卫巡逻避开东隅,换防后新守卫会先检查西侧,东隅检查延迟一柱香。”
抵达吴记杂货铺时,墨风与阿福刚和吴伯对接完,正围着古井的草图讨论。柳如烟推门而入,将帕子摊在桌上:“这是太庙东隅的守卫换防规律,我们只有在空白期才能靠近古井,而且得在新守卫检查东隅前打开机关,不然就会被发现。”
吴伯凑过来,指着帕子上的 “空白期五分钟” 皱眉:“五分钟太短了!古井的机关需要用纯阴之血激活,还得转动井底的石盘,至少要一刻钟才能打开通道。”
“我有办法。” 柳如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哨,“这是‘调虎离山哨’,能模仿影卫的紧急呼叫,吹一声就能把西侧的守卫引过来。我们可以在空白期开始时吹哨,引走新到岗的守卫,争取更多时间。”
墨风眼睛一亮:“这样一来,我们就有至少一刻钟的时间启门!我和妹妹的血是纯阴之血,吴伯您知道怎么激活机关吗?”
吴伯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 “林” 字的铜符,放在桌上:“当年林大人说过,古井的机关在井底,有个凹槽正好能放这枚铜符,放进去后滴上纯阴之血,石盘就会转动,露出秘阁副道的入口。”
众人正讨论间,门外突然传来暗探的轻叩声 —— 是赵峥派来的人,送来消息说大理寺已开始核验证物,但进度缓慢,赵德昌的人一直在暗中阻挠。“看来我们得尽快行动,不能等证物核验了。” 柳如烟收起铜哨,眼神坚定,“就定在明天辰时三刻,利用第一次换防空白期启门,我负责吹哨调虎离山,墨风、阿福负责激活机关,吴伯您在巷口望风,防止影卫突然出现。”
夜色渐深,杂货铺的油灯下,几人对着换防规律图反复推演,确保每一步都万无一失。柳如烟将帕子重新收好,贴身藏在衣襟 —— 这张小小的帕子,不仅记录着守卫的动向,更承载着进入秘阁、阻止李嵩的希望。而此刻,江南窑厂的密道外,林越与苏清鸢正盯着影卫营的动向,准备伺机潜入;京城打更人衙门里,赵峥正筹划着如何拖延大理寺,为他们争取时间。
四条线索在夜色中交织,围绕着太庙秘阁的终极目标稳步推进。柳如烟探知的换防规律,像一把钥匙,为原本陷入僵局的破局计划打开了缺口 —— 只要能在明天辰时三刻顺利启门,他们就能绕开守卫,提前进入秘阁,抢在李嵩之前护住十二宝,也为林父的洗冤之路再添一块关键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