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浓时,林越与苏清鸢终于抵达将军祠。石牌坊在残阳下投下歪斜的影子,牌坊底座的暗格已被镇阴卫清理过,露出黑黝黝的密道入口,却不见守祠人老周的身影。祠内杂草没膝,偏殿的木门虚掩着,风吹过门板发出 “吱呀” 的声响,竟比白日多了几分阴森。
“按卫老的地图,老周应该在偏殿守着神像。” 苏清鸢推开偏殿门,神像上蒙着厚厚的灰,底座却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 之前林越感知到的 “木盒藏处”,此刻只剩一个空凹槽,槽底还留着淡金色的阴能残留,正是映忆镜残片的气息。
“人走了?” 林越皱眉,取出阴能感知增幅器 —— 今日还剩最后一次感知机会,他握紧护心玉残片,注入少量气血启动。淡青色的阴能顺着祠内蔓延,眼前浮现出老周的 “行动轨迹”:半个时辰前,他从偏殿取出木盒,抱着盒子慌慌张张跑出祠门,往东侧的破屋方向去了,轨迹上还缠着淡淡的 “恐惧阴能”,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没跑远,只是躲起来了。” 林越睁开眼,太阳穴因气血消耗微微发疼,“感知到他在祠东的破屋里,木盒还在他手上,只是很害怕,一直在发抖。” 苏清鸢顺着轨迹方向望去,能看到破屋的茅草顶在树林间若隐若现:“肯定是听到我们来的动静,又想起当年李嵩的威胁,才躲起来的 —— 二十年了,他怕是被吓怕了,不敢轻易见人。”
两人朝着破屋走去,越靠近,空气中的 “恐惧阴能” 越浓。破屋的门用一根木棍顶着,窗户纸破了个洞,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佝偻的身影,正抱着个木盒缩在墙角,手里还攥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窑厂凿子 —— 是老周当年在城西窑厂做工的工具。
“老周前辈,我们是卫长风卫老介绍来的,不是坏人。” 林越站在门外,声音放轻,避免刺激到里面的人,“我们想找您了解当年阴蚀毒案的事,还想看看您手里的映忆镜残片,为我父亲林伯安洗冤。”
屋内的身影猛地一僵,木盒 “咚” 地撞在地上,却没人应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沙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别进来…… 你们走!李嵩的人还在找我,我要是说了,我全家都得死!”
苏清鸢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卫长风写的字条,从窗洞递进去:“卫老都跟我们说了,当年他被李嵩威胁,没敢站出来作证,现在他想帮林伯安洗冤,也想帮您摆脱恐惧。您看,这是卫老的字迹,他还说,当年您偷偷给他们报信,是个有骨气的人,只是被吓坏了。”
字条递进去后,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林越能通过增幅器感知到老周的情绪:恐惧在慢慢减退,却又多了几分犹豫,像是在回忆当年的事。他想起父亲笔记里写的 “窑厂老周,心善却胆小,恐遭报复”,便从怀中取出父亲的旧腰牌,贴在门板上:“这是我父亲当年的腰牌,他当年总说,欠您一个‘安全承诺’,说等案子破了,一定保您全家平安。现在,我来替他兑现这个承诺。”
“林…… 林伯安的腰牌?” 屋内的木棍突然 “啪” 地掉在地上,门被拉开一条缝,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探出头,头发花白,眼神里满是惊惶,却死死盯着林越手中的腰牌,“这…… 这上面的‘林’字印章,我记得…… 当年窑厂失火,林大人就是拿着这腰牌,让我先躲起来的……”
老周终于打开门,怀里还抱着那个刻着映忆镜残纹的木盒,手背上的青筋因用力而凸起。“不是我不想见你们,是我怕啊!” 他领着两人进屋,破屋里堆满了旧物:窑厂的工具、褪色的守祠人服饰,还有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边缘被摩挲得发白,“当年李嵩的人找到我,说我要是敢给林大人作证,就把我老婆孩子扔进窑厂的火里!我躲到将军祠,二十年不敢出门,连全家福都不敢挂出来,就怕被他们认出来!”
林越看着木盒,里面的映忆镜残片泛着淡金光,比之前枯井里捞出来的更大,上面的银纹也更完整。“前辈,我们知道您害怕,” 他轻声道,“但现在李嵩已经被抓了,他的残党也在被追查,您手里的残片,可能是我父亲洗冤的最后证据,也是阻止残党拿到十二宝的关键。”
老周抱着木盒的手微微松动,眼神里的犹豫越来越浓。苏清鸢趁机拿出十二宝图谱,指着映忆镜那一页:“这残片能记录当年的影像,若是能激活,说不定能看到李嵩栽赃林大人的全过程,还有他和妖族交易的证据。到时候,您不仅能为林大人洗冤,也能彻底摆脱李嵩的阴影,不用再躲了。”
老周看着图谱,又看了看林越手中的腰牌,突然老泪纵横:“当年我要是敢站出来,林大人也不会蒙冤二十年…… 我对不起他啊!” 他打开木盒,取出映忆镜残片,递到林越面前,手还在微微发抖:“这残片我藏了二十年,不敢碰,怕被阴能反噬,也怕被人发现。你们要查,就拿去吧,只是…… 你们一定要保证,别让我老婆孩子再受牵连。”
林越接过残片,指尖触到银纹的瞬间,父亲的旧腰牌突然亮起,与残片形成强烈共鸣 —— 他能感觉到残片里藏着大量的影像,有窑厂失火的画面,有李嵩和妖族交易的场景,还有父亲被栽赃时的身影。“前辈放心,” 林越郑重承诺,“我以打更人总旗的身份保证,一定保您全家平安,也一定让我父亲的冤屈大白于天下。”
老周终于放下心来,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旧布包,里面是当年窑厂的账本残页:“这是我从火里抢出来的,上面记着李嵩买蚀心藤的数量,或许能帮到你们。” 林越接过残页,与之前卫长风的布片、映忆镜残片放在一起 —— 父亲洗冤的证据链,终于快要完整了。
离开破屋时,夜色已深。老周站在门口,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手里紧紧攥着卫长风的字条,眼神里的恐惧渐渐被希望取代。林越抱着映忆镜残片,能感觉到残片里的阴能在慢慢苏醒,像是在等待被激活的那一刻 —— 而他知道,下一次感知,或许就能看到父亲蒙冤的真相,也能找到更多十二宝的线索。
月光洒在将军祠的石牌坊上,密道入口的阴能仍在流转,像是在守护着即将被揭开的秘密。林越与苏清鸢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木盒里的映忆镜残片泛着淡金光,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也照亮了父亲洗冤与十二宝追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