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
睁开双眼，猛地一下！撑起上身。紧接着，运转内力检查身体状况。
嗡嗡——内力从丹田流出，在身体里转了一圈之后，我才得以吐出憋着的气。
哈啊。
‘还好没问题。’
身体上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
硬要说的话，就是有点头疼？
那是我一直都有的头痛，所以没关系。
直到确认身体状况良好，我才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之前的状况浮现在脑海中。
‘啧……顶多是把周围照亮了点吗。’
之前的状况，是指为了推开暗王的领域而施展了秘技赤天。
赤天也是一种扩大热气领域的方式。
想着或许可以尝试一下，于是便试了。
结果终究还是没能推开。
暗王的领域似乎勉强地抵抗着赤天的力量，只是震动了一下，仅此而已。
可惜了。
这样的想法闪过，我轻轻地笑了一声。
‘可惜个屁啊。’
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可惜的程度，有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在疑惑，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无谓的好胜心。
要是惹恼了暗王，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是不是刚才精神恍惚了一下？
‘这该死的脾气。’
我想，如果说有什么是境界提升和年龄增长都无法改变的，那大概就是我的脾气吧。
就在我带着一丝可笑的笑容，准备起身的时候。
“你有什么好笑的。”
前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暗王正抱臂站在旁边，而对我说话的，是败尊，他正一脸荒谬地看着我。
确认了这一点，我用平淡的声音说。
“我做得很好啊。都按您说的做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哈……”
听了我的回答，败尊皱起了眉头。
看到他这样，我虽然有点发怵，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正如您所说，我碰到了暗王。有什么问题吗？”
听了我的话，败尊终于用无奈的声音对我说。
“……因为你总是把命豁出去，所以才让你培养灵活的思维和应对能力。没想到你竟然会变得更激进。”
“灵活的思维？”
这话反倒让我觉得荒谬。在这种每天都要面临死亡的状况下，哪有什么灵活的应对啊。
“就是说你只顾着往前看，让你多看看周围。”
“您用这种方式来教我，是不是有点奇怪啊？”
“我也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打破它。”
被暗王折磨了一个月，怎么能领悟到灵活的思维呢？
显然败尊希望我能在这修炼中领悟到什么。
我虽然也不是一无所获，但如果回想起来，这是否是一次有用的修炼，感觉并不尽然。
“……我叫你别再做过激的行为了。结果你竟然会用更过激的方式……”
“不管怎样，能做到不就行了吗？”
“是啊……这部分你说的没错。看来是我思考错误了。”
我还以为那个老头子难得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呢。
“孩子啊，你比我想象的还要疯。这是我意想不到的失误。”
“……”
现在是谁比谁更疯啊。
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荒谬的话了。
竟然要从那个人嘴里听到“疯子”这种话？真是无语。
我强忍着荒谬的情绪，问向败尊。
“……那该怎么办呢？既然不是您想要的，要不要重来一次？”
“不，没那个必要。到了这种地步，我放弃才是对的。”
放弃啊。败尊说放弃武功方面的东西，这听起来很新鲜。
“……那样可以吗？”
“到了这种地步，我不得不明白了。除了这种方式，还有更适合你的方式。”
“……嗯。”
“这部分你不用费心了，随心所欲地做吧。”
败尊说着，咽下了后面的话。
我该高兴吗？败尊放弃了这部分。
‘好像没什么不好的。’
败尊看来，既然判断没必要改，那他就会放弃。
这么看来，这不是坏事。
那就是说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了吧？
我大概是这么想的，正要点头的时候。
败尊问了我别的问题。
“但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知道什么？”
“那家伙的武功和实际情况不一样。”
“……啊。”
败尊说的不假。
暗王施展的那个力量。
那看起来像是暗王用气制造出了领域，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和暗王殊死搏斗的那个夜晚，我的身体实际上已经睡着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至今为止感受到的感觉，就像是梦一样。
‘不过，会有那么鲜明痛苦的梦吗？’
在我看来，应该更接近于梦。
死了又能活过来的原因也正是如此。
如果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被折磨了一个多月，所以才隐约知道了。”
在那段时间里，至少死了几百次，自然而然就能知道了。
毕竟，人死而复生这种事，本来就说不通。
‘死了回到过去倒是可能。’
这就算了吧……不提了。
像这样死而复生几十上百次，在现实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且。
‘疲劳感也很少。’
太阳升起，修炼结束的时候，醒来后留下的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的疲劳，这也可以作为例子。
看着他每晚都让我进行那种濒死的修炼，我真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但从这一点来看，他无论如何都兼顾了休息。
想到这里，就更无法理解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力量？’
说是武功的话很奇怪，说是阵法的话也有些不同。
最让人疑惑的是。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暗王的力量击中，然后睡着的。
他肯定做了什么，所以我才中招了，但那个过程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这意味着我中招得非常自然。
‘会是什么呢。’
怎么想也想不出来。
暗王用了什么方式，那种力量又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
‘正因为如此，才更可怕吧。’
经历过一次之后，我好像更清楚了。
暗王所在之处，以我现在的境界，根本不敢奢望仰视。
我用奇怪的余光打量着暗王。
那个人都这样了。
包括全盛期的败尊在内。三尊（三尊）都身在何处。
杀死了三尊的天魔又在哪里。
杀死了那天魔的神剑又在哪里呢。
‘…哈哈。’
前路漫漫啊。
重新感受到了。
我要走的路是多么的遥远和崎岖。
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
差不多该日出了，我打算准备修炼。
身体没有问题。
与在暗王创造的世界里遭受的磨难不同，在现实中我睡得很好。
‘…当然，精神上的疲惫是没办法的。’
精神上不知道，但至少身体感觉轻松了。
而且。
‘每晚帮我放松肌肉的是败尊吗？’
每次醒来，我都会细微地察觉到肌肉的变化。
看来败尊每晚都在替我推宫过穴。
在这里，能为我做这种事的人只有败尊。
这一点在对练时也感受到了。
即使败尊以发泄的形式疯狂地折磨我，我也没有对败尊表达不满，那是因为。
我知道败尊是故意带着内力敲打穴位，以防止肌肉出现问题。
由此看来，晚上没睡好的人不是我，反而是败尊。
这些都是我只在心里骂败尊，却又死心塌地听从他的理由。
因为他是真心实意培养弟子的老头。
‘每天都这么做，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个负担吧。’
推宫过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方法。
这是一种需要细致入微的行动，要将内力注入对方的穴道，又不能伤及对方。
虽说不完全，但已达化境的身体，对于尚未停留在绝顶的败尊肉身来说，还是有些勉强。
即便如此，败尊仍旧不显疲态，每天都往我身体里注入力量。
既然知道这一点，我哪能不努力修炼呢？必须得练到成功为止。
我一起身，败尊也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你的眼神令我不爽。又在心里骂我了吗？”
“这次是称赞。”
“‘这次’这个词，说明以前确实骂过我，对吧？”
“……”
啊呀。
被老头子的文字游戏给套住了。
额头渗出了一丝冷汗。
本能地，我在观察败尊出拳时该往哪里躲。
习惯真可怕。
因为挨打太多，现在连这种事情都会想。
砰-!
“疯了…!”
我扭头躲开了伸过来的拳头。
对此，败尊惊讶地看着我。
“哦……躲开了啊。看来进步不少。”
“……您在干什么？”
“看你好像已经预料到我会打你了。所以就如你所料地做了。”
“……”
他这么一说，我就无话可说了。
因为确实是预料到了。
“总之。”
“您都想打人了，还说什么总之。”
“那要继续吗？”
“您继续说吧。我洗耳恭听。”
“呵呵，你这该死的家伙……”
败尊哈哈大笑，然后很快又板起脸。
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到恐惧。
因为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真心话。
“总之……虽然不是我想要的方式。但不管怎样都做完作业了，就按约定来。”
败尊说着，用拳头轻轻地敲了下我的胸口。
“我会把斗牙破天武的招式传授给你。”
‘终于。’
听到败尊的话，我心里松了口气。
那该死的武功，终于能好好学了么？
“什么时候开始？”
照这情况，大概要下午才能开始修炼吧。
这样向别人学习武功，很久没试过了，还挺新鲜。
前世学的，也只是剧炎火轮功的口诀和心法罢了。
除此之外，都是独自学习，偶尔长老会过来指点一下。
听到我的问题，败尊歪了歪头。
“什么时候开始？”
“嗯？”
“当然是现在开始。还什么时候。”
“现在就开始？”
现在就开始修炼？这也太突然了吧。
在我对败尊的行动力感到一丝惊讶的瞬间。
我看到他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微笑。
“别担心，毕竟是第一招，没那么难。”
“……嗯。”
我倒没担心那个。
只是不喜欢他突然就开始罢了。
而且，旁边的暗王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见踪影。
明明刚才还在一块儿的？
“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下次再学？如果你想的话，就那样做。”
听到这话，我本想干脆下午再慢慢学，但俗话说，趁热打铁。
我判断还是节省时间比较好。
“不了。现在就开始。”
“这回答我很满意。”
听了回答，败尊连连点头。
那现在是要慢慢教我武功招式了吗？
但是…
‘为什么还不离开？’
和败尊说要教我的话不同，他一直停留在我的鼻子前面。
甚至一直把拳头抵在我的胸口。
我看着那个，心生疑问，向他提问。
“老人家？”
“学习招式不难。我敢肯定，在中原所有的招式中，这个是最简单的。”
败尊只是继续解释。
“……这个吗？”
这是有些奇怪的话。
看过一次斗牙破天武的人，都会对那难解又华丽的招式赞不绝口。
即使是我这个前世差点被败尊杀死的人来看，他的武功也确实有某种不可思议之处。
败尊为什么会说第一个招式很简单呢？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
败尊开口对我说话。
“很简单。亲身体验一下，很快就能学会。”
“是吗？”
“像你这样胆子大的人，一定能学得好。”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
就在我以为听错了想再问的时候。
嗡——!
“…!”
抵在我拳头上的地方，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内力。
那是败尊所拥有的斗牙破天武的气息。
我被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吓到，看向了败尊。
“啊，我先说一下。你可要集中精神。这次的修炼和那蝙蝠家伙的修炼不同。”
败尊的话还没说完，我便本能地扭动了身体。
接着为了保护身体，我开始加持护身罡气。
“是真的会死人的。”
话音刚落，败尊的拳头便使上了力气。
随着沉重的冲击，震动向四面八方扩散。
我感受着它，意识到。
噩梦结束后。
等待我的是地狱。
＊＊＊
当仇杨天在森林某处尽情翻滚的时候。
咻-!唰!
白发女子独自一人在寂静的空地上挥舞着剑。
不知她动作有多剧烈，几缕头发粘在被汗水浸湿的脸颊上。
但女子毫不在意，只是继续挥舞着剑。
咻——!
带着雷光的剑气在空中留下痕迹。
与黎明的天气交织在一起，显得有些美丽，但剑刃中蕴含的动作和情感却并非如此。
啪啪-!
接踵而至的步法和迅捷的剑击让旁人赞叹不已。
然而，挥舞着剑的女子眼中却充满了不满。
‘……不行。’
太慢了。
在女子看来，她的剑就是如此。
而且。
‘太弱了。’
弱到了极点。
剑路没有停歇。步法也没有不足。
但女子无法满足。
‘……这样的话……’
仅仅这样的话，就无法待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南宫霏儿咬住了嘴唇。
随即连伸出的剑也停了下来。
“哈啊……哈啊……。”
粗重的呼吸声从她美丽的唇间溢出。
从一开始到现在，她到底动了多久呢？
她忘记了睡意，紧握着剑度过了一夜。
即便如此，南宫霏儿心中产生的郁闷也未能解决。
喜欢挥剑的女子，此刻正被不知名的心魔所困扰。
‘……’
南宫霏儿突然感到一阵疼痛，皱着眉检查自己的手。
是太用力了吗？
手掌微微裂开了。
该怎么办呢？
到底该怎么做？
‘……那个人……能守护住吗……?’
南宫霏儿想起仇杨天，眉头紧锁。
因为他就是她心魔的根源。
仇杨天是那么的凄楚和危殆。
近来南宫霏儿眼中的仇杨天就是如此。
一向堂堂正正、无所顾忌的仇杨天，正一点点被不知名的东西压得精疲力尽。
即使清楚地看着这一切，自己却无能为力。
这让南宫霏儿感到无比沉重。
‘什么都守护不了……’
黑鸦宫主袭击神龙馆的时候。
南宫霏儿真切感受到了自己的软弱。
当时南宫霏儿什么也做不了。
只有唐小荣牺牲自己，才得以摆脱危机。
最终不得不一次次被他所救。
在这种情况下
‘我……’
自己到底是什么呢？
之所以如此挥剑，是因为想摆脱世间的恶臭。
现在，因为在他身边，得以摆脱恶臭。
这样一来，现在，南宫霏儿是为了什么而挥剑呢？
‘……想在他身边……’
南宫霏儿通过自问自答领悟了答案。
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不过，即使无法说服自己也没关系。这个答案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守护他……’
她想守护那个看起来摇摇欲坠又不安的他。
因为在别人看来，他或许很出色很强大，但在她眼里的仇杨天却并非如此。
仇杨天看起来随时都会倒下。
因为她看到他身后有太多需要守护的东西，所以他才强撑着。
想到这里，南宫霏儿用受伤的手再次握紧了剑。
‘……我……’
到底要怎样才能守护他呢。
弱小的自己是不可能做到的。
别说黑鸦宫主了，就连白莲剑的衣角都碰不到。
甚至还败给了名叫战龙的剑客。
就这副德行，谁来守护谁啊。
哗啦啦。
南宫霏儿咬着的嘴唇渗出了血。
因为她无法忍受无能的自己。
“……再这样下去……不行……”
必须找到方法，变强的方法以及留在他的身边守护他的方法她想要找到。
啪嗒嗒。
再次挥动了剑。
虽然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但南宫霏儿没有停下。
同时回想起来。
几天前动身前往巴蜀之前，在豫州与父亲的对话。
“你的曾祖父想见你。”
返回皖城之前，南宫震看着南宫霏儿留下了这句话。
南宫家的绝对强者，中原三尊之一的天尊想见南宫霏儿。
“恰好你的行程到了巴蜀。他老人家说这很好。”
“……为什么……?”
对于天尊为何认为自己的巴蜀之行是件好事的问题。
南宫震这样回答。
“正好那位大人也说他在巴蜀有事。你去拜访一下吧。”
“……”
南宫霏儿回忆起当时的对话，心想。
如果是自己的弟弟也就算了。南宫霏儿和天尊并没有什么交情。
虽然好像远远地见过几次。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屈指可数。
但是，南宫霏儿已经下定决心要见天尊了。
‘我必须变强。’
因为她是南宫家的天，也是凭借这套剑术达到尊者境界的人物。
所以她觉得，如果是天尊，他或许能为南宫霏儿指出另一条路。
她会变强的。
她必须变得非常强大。
如果想保护他，就不能止步于此。
她这样想着。
南宫霏儿继续挥舞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