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噜噜噜。
从眼前的人身上，无数黑气喷涌而出。
魏雪儿面对那股气息，忍不住瑟瑟发抖。
怎么会如此不祥呢？
而这股能将那股气息推开的力量又是什么呢？
魏雪儿对自身不断喷涌而出的白色气息产生了疑问。
如果问她明明是自己在使用的力量，为什么却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那是因为这股力量现在并非魏雪儿在使用。
“你现在在做什么？”
从某种角度来看，也许是相同的。
但现在的魏雪儿处于旁观者的位置。
因为从那个不明身份的人物出现的那一刻起。
身体的控制权就已经交给了另一个人。
咻!咻!
闪光不断。
由白色气息凝聚而成的剑刃每次划破虚空，气息掠过，留下浓重的痕迹。
那痕迹的余波有多强，甚至让人产生了次元扭曲的错觉。
身体的动作能感觉到。
就算被夺走了控制权，腿是怎么动的，手又是怎么样的。
魏雪儿都能感受到视线是怎样的。
真气是如何流动的，剑路又是怎样的。
那些细微的动作都能看到。
这和爷爷教给自己的剑法不同。
“相似却不同……”
框架分明是月仙剑舞没错。
真气的流动也是如此，因此而动的剑路分明是爷爷的月仙剑舞没错，但。
在自己指尖展开的剑却和他有些不同的感觉。
就在想这是在哪里感受到的那一瞬间。
“……这是。”
想起来了。
从华山派学到的奇怪的剑路。
接受她的教导施展的怪异的剑。
当时感受到的形态和这个有相似之处。
那么这股气息是什么呢。
这个也和随着心法施展的金色气息一样，却又不同。
看真气的流动好像是相同的。
气息更深。
也更温暖。
-集中感受吧。
魏雪儿耳边传来声音。
这才再次想起自己当时处于怎样的状况。
感叹着挥舞的剑。
被美丽展开的气息所迷惑，瞬间忘记了。
“姐姐……!”
-我不想以这种方式给你看。
即使说着话，剑依然在动。
黑色飘扬的气息依然看不到尽头。
一开始以为是压倒性的，但看到那绝望般的真气量，就说不出话来。
女人没有停下。
-害怕吗?
剑锋落下，光芒闪耀。
倾泻而下的黑气停滞了。
虽然只是刹那，女人又迈出了一步。
-你还记得我让你领悟月仙剑舞的本质吗？
记得。月仙剑舞的本质不在于月亮。
现在提起这个，是想说……
这种力量就是月仙剑舞的本质吗？
-不是。
女人否定道。
-不要被这种力量迷惑而迷失方向，本质需要你自己去寻找。
围绕着身体阻挡周围的白色气流，
乍一看，好像呈现出翅膀的形态。
以现在的自己，是绝对无法展现出来的力量吧。
魏雪儿看向视线尽头，那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存在。
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怎么会这样？
只有疑问充斥着。
面无表情的脸上，只有紫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
她只是随手一挥，巨大的气息便不断喷涌而出，将周围压得喘不过气来。
剑尖划破虚空，再次阻挡住气流，
但这次没能完全挡住，而是向四周飞散开来。
是达到极限了吗?
看到那，魏雪儿开口了。
“姐姐……还给我吧。”
明明说好不会这样随便拿走的。
又一次随心所欲。
挥舞的剑和上面积聚的气息令人赞叹，
但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抱歉。
女人对此表示抱歉。
“擅自占用你的身体，你肯定不高兴吧……不过现在……”
她觉得这是为了他。
女人觉得这次是没办法的事。
“不是那样的。”
魏雪儿否定般地说着。
“再这样下去……不是说好了是最后一次吗？再这样下去你会消失的。”
-……!
“那样是不行的。”
魏雪儿的话让女人心中爆发出小小的感叹。
因为这和她的预想不同。
“……你在担心我吗?”
“不可以吗?”
这是她以前说过的。
因为剩下的力量不多了，这样借用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她说以后大概只能再做一次了。
那就是现在。
而且。这是女人所期望的。
如果能为了他而使用，她丝毫不会犹豫。
如果就这样消灭，她会因为至今积累在灵魂上的业报而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
但女人觉得这也没关系。
他为她做过的事，现在无法回报。
自己的存在也无法告知。
但如果能拯救他。如果能挽救他未来的时间。
那就一切都好。
在这种情况下，她没想到会得到魏雪儿的担心。
“这样下去……姐姐会消失的。那样也没关系吗?”
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问这样也行吗。
听到那句话，女人在挥舞剑的同时，嘴角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你和我真的很不一样啊。”
和自己截然不同。
那样反而更好。
-那样就够了。
如果不是那样遇见他。
哪怕当时有一点点不同。
就等同于，自己也可能会变成那样。
-我希望你幸福。
但愿如此。
虽然自己没能做到，但你一定要那样。
活出我没能经历的人生。
女人真心希望着。
“姐姐……?”
-我有一个请求。
女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别太恨爷爷。他也有他的理由。只有你……别恨他。
“您说什么?”
魏雪儿好像很慌张地说着。
气势却越来越强。
魏雪儿这才隐约察觉到。
现在女人使用的气势，不仅仅是从丹田流出来的气势。
而是更深更深的地方。
因为是从如此深的地方汲取，现在的自己要是尝试，一点也无法触及。
是从哪里汲取的呢。
用完这股气势，姐姐会怎么样?
剑上渐渐有了力量。
这个过程如此细腻而完美。
层层叠加的气势没有一丝空隙。
这意味着完美的运用。
也许是感受到了那股气势，对方也疑惑地歪着头。
与其说是感到危机，不如说是饶有兴趣的表情。
是在好奇会做什么吗?
“姐姐……!停……!”
女人想起来。
用完这个力量，自己会怎么样呢。
我知道积攒了多少业障，就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只是不知道那惩罚会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
这样能消灭那个存在吗？
“不可能。”
不可能。
女人很清楚，这种程度根本无法对付那个存在。
因为“她”和她一样。
会更清楚吧。
但是。
“哪怕只有一点点伤害。”
争取时间。
能为他争取比现在更长的时间吧。
现在剑上不只蕴含着气。
因为无法触及肉体中蕴含的先天之气。
她将自己的存在和业障都赌了上去。
说是蕴含了灵魂更为恰当。
一击。
这是为了那一击的忍耐。
嗡——
“……!”
女人不得不放弃积攒的气息，转过头去。
方向是他瘫坐的地方。
天魔也一样。
就连一直保持相同表情的天魔。
不知为何，也睁大了眼睛看向某个地方。
然后突然。
“……呃……啊。”
有人发出呻吟。魏雪儿立刻有了反应。
呻吟的主人竟然是天魔。
紧缚全身的魔气。
与阻止内气流动，让身体腐烂不同。
我现在感受到的痛苦有些不同。
说是共鸣吗。
仿佛在昭示万魔之主是天魔。
我体内混杂的魔气正在对眼前的天魔做出反应。
仅此而已吗。
魔气仿佛要回到天魔身边一般，在我体内愤怒地暴动起来。
仿佛在示威，如果不放出去，身体就会爆炸。
即使是化境的肉体。
仅仅因为体内含有魔气，最终就会成为对天魔毫无意义的存在吗。
那该怎么办呢。
魏雪儿在前面与天魔对峙并展开战斗。
后面的败尊无法介入。
黑鸦宫主恢复力量的瞬间，魏雪儿和自己都会陷入困境。
这意味着魏雪儿可能会被杀死。
她死了，以后谁来阻止天魔，这不是我的担忧。
只是不喜欢。
她死去。
比我死去还要。
因此，无论如何都要摆脱困境。
那该如何打破这种局面呢。
很简单。
如果魔气正在暴动着想要回到天魔身边。
那就彻底将其融入身体，让它失去回去的意愿。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它扔在丹田的一角。
这意味着要让身体与魔气融为一体。
换句话说。
这意味着将我的身体魔人化。
从体内蕴含魔气的那一刻起，我一直极力避免，即使使用魔气也努力不去做的事情。
现在我却要亲手打破它，自投罗网。
我松开了无论如何也要抓住暴动魔气的力量。
咕噜噜。
随即，我感觉到魔气疯狂地暴走起来。
痛苦。
感觉好像有人在我身体里乱捅刀子。
虽然感受到那种痛苦，但我反而将魔气发挥到极致。
啊啊啊啊!
身体里传来一声错觉般的咆哮。
魔气仿佛在发出怪叫。
让它沿着穴道运行。
方向不是丹田。
目的地是心脏。
“咕噜噜!”
耳边传来声音。
刚才怎么叫都不应的畜生，姗姗来迟地爬了出来。
也许会觉得这家伙现在才出来很委屈吧。
但又不是。
“是你吧?”
我问它。
“就是你抓住了魔气，让它无法流转。”
“咕噜噜……”
虽然至今为止丹田里都蕴含着魔气。
却没有感受到痛苦。也没有进行魔人化的原因。
“是你阻止了它。对吧?”
我原以为是因为剧炎火轮功产生的净化力。
但回想起前世，又会有些不同的想法。
前世坠入天魔手中，成为魔人时。
与其他人不同，没有陷入疯狂的原因。
我只是认为那是一种特殊情况。
但世界树说，如果从前世开始，身体里就有一只野兽的话。
会不会是这家伙一直在阻止他呢？
不是沉睡在我体内的家伙现在才醒来。
会不会只是我没有察觉到呢？
而直到现在。
每当境界提升，魔气的影响也越发浓烈时。
这家伙出现的频率减少的原因最终也是。
是不是它阻止了我的魔气暴走？
我有了这种想法。
虽然净化是不是也是这小子的力量，
那还是未知数。
我最能确信的一点是，
“你不想我成为魔人。”
“咕噜……”
“对吧?”
这家伙不希望我成为魔人。
虽然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
“抱歉，但我做不到。”
即使那家伙不希望，
最终我还是不得不那么做。
事实上，是不是我只是拖延了而已？
我曾说过要利用所有被赋予的东西，去实现我的目标。
我只是因为想起前世，不想成为魔人而一直拖延。
如果那样的话，
我可能就回不去了。
所以我只是犹豫了。
咯咯咯。
魔气蔓延全身，动作更加激烈。
压迫的力量一解除，它就像到了自己的世界一样开始狂暴。
我将全身散开的魔气流转向心脏。
能量瞬间涌入。
并非所有魔气都听从指挥，但大部分都涌向了心脏。
全身血管暴起。
这痛苦无法与前世相比。
那时是天魔降下圣痕，将我变成了魔人，
而现在是我自己努力想要成为魔人，是因为这个吗？
我无法确定任何事情。
现在只需忍耐。
我睁着快要爆裂的眼睛，凝视着天魔。
如果就这样变成魔人，即使能暂时支撑，最终也会归于天魔麾下吧。
“那不就一样了吗？”
那样的话，就会上演与前世别无二致的境况。
所以，我采取了稍微不同的方式。
不知从何时起，它便在我脑海中不断回响。
从我意识到魔道泉吸功即使经历了重生，也依然附着在我身上那一刻起。
随着境界的提升，直到能够将他人变为魔人，
直至今日。
天魔所做之事，随着力量的增长，我竟能一一做到。
仿佛有人在背后推着我，示意我可以取代天魔的位置。
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我现在所处的境况，或许蕴含着某个人的意志。
眼前明明就站着天魔，呼吸着。
“那真的错了吗？”
我自己无法得出答案。
也许是因为所有情况都指向了那里。
我也觉得，或许是那样。
这魔气，当真是天魔的吗？
通过魔物汲取的力量，怎会是天魔的？
因为是万魔之主，所以如此吗？
现在称之为魔人，又有多少？
嘶啊啊啊啊!
锁在心脏里的魔气持续躁动着。
仿佛要回归天魔一般。
“不对，得换个方式。”
必须改变想法。
不是回归天魔，
而是找到了更好的容器，所以要转移过去。
“我到现在为止一直养着它们，这些混蛋。”
这么一想，不是显得很可笑吗？
天魔对我说过。
那力量是它自己的。
不对。确切地说，不是那样的。
既然我拥有了，那就是我的力量。
既然给了我从未要求过的东西。
这点程度总要承受住吧。
我不会再还回去。
还回去？现在这可是我的力量。我不会放开我所拥有的一切。
呀啊啊…!
魔气持续动荡。
尤其是在拒绝与天魔连接之后更是如此。
我紧紧地抓住了它。
剧痛加剧，仿佛随时都会爆炸。
无所谓。
“闭嘴，听话。”
如果世界对我有所要求。
这一次，我愿意听从。
“因为我老实待着，就把我当傻子吗？”
随心所欲地占据了一个房间。
天魔出现了，就立刻要往那里去?
那可不行。
咕呜呜。
将所有暴走的魔气抓回，送入心脏。
能感觉到它持续狂暴地运动着。
如果稍有不慎，心脏可能会爆裂而死。
但事到如今，退缩已经晚了。
细密而缓慢地编织，将其填满。
如果是以前，肉体可能无法承受。
但现在是达到化境的肉身，所以勉强能够支撑。
这就像是。
仿佛一直等待我达到化境。
说是妄想，但情况和时机都太过吻合。
如果这是真的。
未知的存在对我有什么期望呢？
“难道，是想让我成为天魔吗？”
真是可笑。眼前就有个那么疯狂的存在。
那种情况下，我居然是天魔。
真可怕。
简直是胡说八道。
就在这时，我感到一阵模糊。
随着魔气在心脏中堆积，我看到了与我身体相连的透明线条。
这与天魔相连。
这一生与天魔纠缠的事不过寥寥无几，这条线是什么呢？
现在体内的魔气是与天魔相连的标记吗？
疑问没有持续多久。
这可能是幻觉的线条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会相连。
是否真的与天魔有关。
无论是与否。
我伸出手。
抓住并扯断了相连的线。
咔嚓。
线轻易地断开了。
“…!”
就在那时，天魔的视线转向了我。
是感受到了线断裂了吗？
轰隆隆隆!
线一断，心脏中被压制的魔气就发生了变化。
好不容易被压制住的魔气瞬间再次扩散到我全身。
与刚才不同的是。
伴随着剧痛的魔气，现在感觉很温暖。
首先渗入下丹田。
与留在那里我的内气混合。
与之前用“吞噬内气”来形容不同。
这次是慢慢地混合。
与内气混合的魔气瞬间涌向中丹田。
没有阻碍。
甚至太过顺滑自然了。
就像填补干涸的痕迹一样，将中丹田填满魔气之后。
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上丹田。
魔气再次引导着身体，向上丹田这个随着化境而凝固的未知空间而去。
那动作就像是海啸。
虽然只是刹那间，速度却快得惊人。
但我能感觉到魔气是如何流动的。
如此清晰的存在感，怎会察觉不到呢？
魔气涌向上丹田。
紧接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充满了眼球。
“哈啊……”
剧痛早已消失。
因不知名的喜悦而呼出气息。
没有享受前戏的空闲。
接着，我站起身来。
天魔正凝视着我。
虽然那清晰的紫色眼眸正朝这边看来。
但此刻感受到的不是恐惧或害怕，而是莫名的同质感。
哗啦。
面对着它，我指尖燃起了火焰。
这不是内气，而是魔气制造的火焰。
所以，才燃起了带着紫色光芒的黑色火焰。
「啊，我操。」
看着它，我咒骂出声。
为了不看到这个，我本不想魔人化的。
结果，最终还是把这该死的火焰装进了身体里，我怎能不骂？
撇开最终成为魔人的事实和眼前的天魔不谈。
我看着火焰，下定了一个决心。
如果我不会死在这里。
至少不要像前世那样，得到一个傻逼的绰号。
可笑的是，现在我最优先的目标就是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