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所有生命都消失了。
新的主人才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世界树吐出的话让我的精神一阵刺痛。
“…那是什么狗屁逻辑啊…”
如果我所在的世间没有主人。
世间最终会诞生新的主人。
那主人要想站稳脚跟,就得把盘踞在大地上的所有生灵都抹去。
“那这种事是谁规定的?”
到底是谁提出并规定了这种疯话?
简直是胡说八道。
【这不是谁定的,而是世间的道理就是这样。】
我对着世界树吐出的话,无力地叹了口气。
道理就是这样?
“简直是鬼话。”
如果道理就是这样。
而且,如果我所生活的世界没有主人。
那么按照道理,就会出现新的主人。
如果那样的话。
而且,按照道理,地上所有的生命都会消失,不是吗?
“让我相信那个?”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的故事。
不仅从未听说过,而且实在是荒唐。
“我从未听说过什么主人。就算没有那种东西,我的世界也运转得好好的。”
它说如果没有主人,生命就无法诞生。
可是生命不也诞生得好好的吗?
“如果你的话不是谎言,那么我的世界有主人,只是我不知道吗?”
如果说生命体的连接点就是主人。
那是不是应该称之为一种神?
少林或武当供奉的神,就是那样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
这个信息太过荒谬,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理解。
这也不是轻易就能相信的话。
【使徒啊。】
世界树呼唤着我。
可我却听不真切。
【我们把偏离道理的世界称为裂缝。】
“裂缝?”
【对,原本定好的框架出现了裂缝,所以道理才无法正常适用。】
“……那个裂缝到底是什么……”
啊。
正要说出口的瞬间。
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将无法正确适用道理的情况称为裂缝。
如果我所在的世界有称得上裂缝的东西……
难道说。
“……魔境门?”
虚空中出现裂缝。
异次元开启的同时,倾泻出无数魔物的异质空间。
很久很久以前。
据说是仇家先祖开启的灾难的开端。
如果因此导致世界本应拥有的道理出现了问题呢?
“难道说……?”
不会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
被称为“主人”的存在的缺席。
以及因此而应该发生的道理被扭曲的原因。
如果那是魔境门的影响呢?
“……那件事恰好是我先祖拉的屎?”
如果现在世界树所说的裂缝是魔境门的影响。
那么仇家的记录。
也是仇家罪孽之一。
开启魔境门的罪孽将在此显现。
“不,能说是罪孽吗?”
稍微换个角度思考。
原本就没有“主人”存在的世界。
将无法诞生新的生命。
如果因为开启魔境门而产生的裂缝。
导致道理颠倒,即使没有主人生命也能继续诞生。
那实际上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倒不是……。”
本来想好好包装一下,但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于是摇了摇头。
无论怎么做。
向世间敞开魔境门是无法包装的。
如果说是祖先想要打破这种道理,那还另当别论。
如果不是那样。
祖先犯了罪。
那罪孽至今尚存。
无论如何能包装得了呢?
现在应该思考的是,在世界树的故事中。
回想起最根本的部分。
“都好。就算是道理和裂缝吧。”
虽然一点都无法理解。
但姑且先这么过去吧。
这么过去后剩下的是。
“从一开始,我们世界本应有的主人。那现在在哪儿呢?”
如果所有世界都必须有主人。
那么现在中原应该有的主人到底在哪儿呢?
如果要找问题,就得从那里找起。
因为没有那个主人。
所以才发生了这档子事。
“……”
对我提出的问题,世界树沉默了。
这也意味着他也不知道吗?
会不会有些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主人呢?
也有可能不是吗。
【没有主人的世界是不存在的。】
“老实说,我连你的内心都能读懂。”
【世界,极其厌恶脱离既定道理。】
世界树无视我的话,继续说着。
【因此,它会竭尽全力恢复原样吧。】
“竭尽全力是指,重新确立主人吗?”
【是的,如果有世界和生命体,那么也必须有主人。】
“……为了那个,原有的生命体就都要被抹除吗?”
【为了让新的主人入座,这才是道理。】
“放屁。真的。”
那劳什子道理算什么。
听了几遍就已经腻烦了。
“所以,如果道理扭曲,生命还在不断诞生,那要怎么抹去呢?从天上降下火焰雨吗?”
据说只有抹去所有生命体,才能让主人重新入座。
主人死后,抹去生命体的方式。
如果说是阻止生命的孕育。
那意思就是因为裂痕,这事没能实现。
那世界为了让主人入座,会怎么做呢?
对于我的提问,世界树不知为何用冰冷的声音回答。
【如果道理扭曲,不按原来的方向流动,那就会让它流动起来。】
“怎么做?”
【很简单,如果生命持续存在,那就可以人为地抹去。】
“…人为地抹去?”
我听了世界树的话,皱起了眉头。
“人为地抹去”这句话。
开始像针一样刺痛我。
“…那…。”
【如果因为裂痕而无法按道理流动,世界就会召唤代理人,让它流动起来。】
代理人。
将道理恢复原状。
能将扭曲的框架修正为原来形状的存在。
与道理不同,生命还在不断诞生。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主人无法诞生。
那就是说要人为地抹去所有生命。
“那种事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生呢?”
这是生命被屠杀的残酷而荒谬的故事。
如果世界树的话是真的,那绝不是小事。
“过去有没有过这样的记录,或者前世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至少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没有。
那意思不是将来会发生的事吗?
正当我这么想着。
【……世上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世界树仿佛替我说话般,开口说道。
“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发生了裂痕,导致道理扭曲,那么当下就会立即采取行动。】
为了纠正道理。
“但是。”
再怎么想,那种事情……。
【你真的认为没有发生过那种事吗?使徒啊。】
“那种事……。”
为了纠正扭曲的道理。将中原大地上的所有生命都抹去。
因为无法自然而然地实现它。
于是,便有了替代它来执行的“存在”。
与魔境门爆发时期重叠的事故。
“……这话说得真他妈的。”
我情不自禁地咒骂出声。
背上冒出的鸡皮疙瘩,既希望不是真的。
又因为想起相互关联的状况而确信,随之产生的焦虑。
浮现出来了。
世界树所说的纠正道理的行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世上没有耐心。
它说,这件事从过去就已经发生了。
要说没有,不就有一个像谎言般的存在吗?
那就是。
“……血魔大战。”
话音刚落。
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数个世纪前。
魔境门开启后不久的时期。
那是没有如今被称为武林盟的正派主轴的时代。
那时,人们只是对抗着凭空出现的魔境门以及从中出来的魔物,一点点地寻找和平,艰难地进行着战斗。
在中原好不容易站稳脚跟之时。
就好像不希望和平一样。
世上曾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即使到了现在,也仍有记载的第一次血劫。
那就是血魔的登场。
“……那么,血魔是代理人?”
被世界派来抹去所有生命的代理人,
真的是血魔吗。
之前燕日川说过。
这个世界是注定要灭亡的世界。
血魔就是为了那灭亡而来的灾厄。
虽然成功封印了血魔,
但灾厄不会结束,还会再次出现。
并且说,我亦是灾厄。
【使徒啊。】
世界树呼唤我的瞬间,
我从盘坐的树根上猛地站了起来。
【你眼神中透露出明白了什么。】
“……你为什么叫我使徒?”
【使徒啊……】
如果血魔在那个意义上是灾厄,
如果灾厄并未结束,
那我自然也会认为天魔亦是灾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前世引发血劫的是天魔。
那巨大的力量和存在感,强大到无法想象是人类。
如果称之为灾厄,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即便最终被神剑杀死,天魔也是一个足以被称为灾厄的存在。
可是,
“你对我有什么期望?”
那样的话,我到底算什么?
【使徒啊。】
“你对我到底有什么期望?”
眼前的存在说是另一个世界,但如果说是主人。
一边告诉我这些事实。
一边把圣痕交给我。
称我为使徒的理由是什么?
“叫我……叫我。成为灾殃吗?”
血魔包括燕日川在内,是靠其他人的力量封印的。
如果说那是第一次灾殃的结局。
燕日川说过。
这个世界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我的重生一定有原因。
我是灾殃。
【你好像有什么误解。】
“误解?怎么看都不是误解啊。”
别说那些狗屁话。
我怎么活过来的。
通过奇迹般的重生。
为了过上不同的生活,我挣扎了多久。
我想拯救那些为我而死的人。
想过上与前世不同的生活。
但所有这些事情最终。
如果只是为了把我所居住的地方拖向毁灭。
是某人定好的。
“…我。”
宁愿现在就死在这里。
【使徒啊。】
“别叫我使徒……!”
【过去也有像你一样的孩子。】
正当我捂着混乱的头,准备大喊的时候。
我不得不停下来,听世界树说的话。
因为话语中包含的情感,格外温柔。
我不知不觉就那样了。
为什么?
【曾有个孩子,他知道了真相,绝望地吐着血。】
“……你突然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干什么。”
现在可不是听过去故事的时候。
虽然很想立刻打断,
但不知为何,话却说不出口。
【他哭得多么凄惨啊。无能的老树明明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却无法拥抱他。】
“孩子?”
树也有孩子吗?
他不由自主地冒出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主人啊,生命就像是你的孩子。】
“...”
如果因为有了扎根大地的“主人”,生命才能诞生,
那是不是说,对于主人而言,那些生命就像是他的孩子呢?
【你知道这个吗,使徒?】
“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
【你的世界里,并非没有主人。】
中原也有主人?
那是不是说,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
魔境门开启,血魔出现并非是为了匡扶正道?
“……那是因为什么?主人是去了哪里吗?”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世界的主人现在去了哪里呢?
【逆转时间,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
这话他刚才也说过。
【因此产生的业力,一个人是无法完全承受的。】
“不可能?”
那我又算什么?
【人类无法承载,无法承受,也无法奢望。即使有更强大的存在来代替承受,也无法承受那股力量。时间就是这样的。】
“你突然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干什么……”
【你的世界里,并非没有主人,而是他的存在被抹去了。】
世界树的话让我的眼睛睁大了。
【主人,因为逆流而上,逆转了渺小人类的洪流,受到了惩罚。失去了资格,存在被抹去了。所以你才不知道主人。】
“……那是什么意思,好像世界的主人让另一个人重生了似的……。”
嗯?
话还没说完,我抬起头看向世界树。
作为主人的存在。
让一个人重生了。
我。
主人消失的世界。
在那里,除了我之外,还知道其他的重生者。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阻止了血魔并将其封印的人类。
正是和我一样的重生者。
那么,世界树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理由是?
“你……。”
【使徒啊。你以为我为了把你当作灾祸来使用,才赐予你圣痕的吗?】
世界树的声音和最初一样。
充满了悲伤。
【对主人而言,生命如同自己的孩子……怎么会那样呢?】
超越了悲伤,听起来像是哭泣。
一片叶子都不剩的枝条和。
为了阻挡吹来的风而蔓延开的根须。
不知怎的,看起来很悲伤。
【你知道吗,使徒啊。】
世界树哽咽着对我说道。
【主人的圣痕本来……。】
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眼前的世界树就是。
【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能赐予。】
我们世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