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了。”
在无数的人群中。
男人悄声低语。
不是那种特别出众或有个性的脸。
那张脸相当平凡的男人,
给人的印象是,擦肩而过也不会留下记忆。
“是察觉到了吗?”
不可能。
即使是化境的武人,也察觉不到我们的气息。
就算真龙那家伙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反而是我错过了。”
真是奇怪的事。
真龙抵达豫州时,就把气息隐藏起来了。
但不知何时,那气息却消失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不是像千里香那样,想抹掉就能抹掉的。
男人不得不努力掩饰着与平静表情不符的冷汗。
感觉有些阴冷。
“得向本部报告一下。”
起初,任务本身就很奇怪。
如果只是监视,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但这算什么。
这是丐帮或下污门才会做的事。
真不知道本部为什么要下达这样的命令。
更何况,
“虽然说要我做就得做。”
黑鸦宫的人员合并到泰州之后,
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尤其感觉好像和外部势力逐渐纠缠不清。
虽然一直说是为了解放同族而努力。
但男人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几年前,在失去了几位同族之后,
活动几乎都处于中断状态了。
“首先,回去。”
男人当下想回去,便拿起之前准备好的布料,裹在身上。
前面散落着廉价的装饰品。
是那男人为了伪装成小摊贩而准备的。
正当他收拾行李的时候。
“生意都做完了吗?”
听到传来的声音,那男人装出娇滴滴的声音。
偏偏在这种时候来客人。
“哎呀,对不起……家里有急事……所以……”
抬起头,吐出话语的男人僵住了。
在前面跟男人搭话的人,不是别人。
“正好,既然生意做完了,要不要跟我聊聊?”
是仇杨天。
男人瞬间想出应对方法的时候。
咔嚓——!
“呃!”
男人被仇杨天抓住脸,直接被拖进了后面阴暗的小巷。
***
掐住脖子的手,加大了力道。
“咳咳……哈!”
我看着那个不停发出夹杂着尖叫声的咳嗽的家伙。
按年龄来说,应该是中年男子。
但年龄是无法估量的。
“还以为他消停了呢。又开始了吗?”
应该和以前遇到的那个家伙一样。
所以现在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才会做出反应吧。
黑鸦宫覆灭之后。
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以为他躲起来了呢。
“我还以为是和黑鸦宫不同的地方呢。”
就像那些在黑暗中活动的家伙大多如此。
虽然可能有些关联。
但我认为他并不属于黑鸦宫。
如果非要说他隐藏身体的原因。
既然一个庞大势力垮台了。
我还以为他会躲藏一段时间呢。
就这样又爬出来了啊。
偏偏还跟我有关。
“是你吧,小子。”
“呃啊……。”
“上次在街上发疯的那个家伙。”
就是那个突然大喊“那个人是真龙!”的家伙。
然后。
“你给我沾上什么没用的东西了。”
就是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我沾上了香气的家伙。
怎么洗都洗不掉,真是烦死了。
“好在那是气,被我肚子里的家伙吃掉了。”
原本用于追踪的千里香,
因为它不是气,所以应该是不可能的。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我记得所有接近过我的人。
但其中没有这个家伙。
“那么,他能远距离使用吗?”
这个我不知道。
重要的是。
这家伙就是最近让我感到不舒服的罪魁祸首。
“又发什么疯啊,一直烦我,我还以为现在不烦了呢。”
“呃啊……为什么……要……这样……!大侠……求求您饶了我吧!”
“这些家伙的特点都是抵赖啊。”
毕竟,光看这样子是无法知道的,所以才会这样吧。
握紧手中的力量。
运转魔道泉吸功。
于是。
“呃啊……!”
那家伙的眼睛瞪得老大。
总觉得有点奇怪。
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家伙并没有感到剧痛。
受伤了也能像再生一样。
我原以为是不死之身,或者说是接近魔物的存在。
但后来遇到的那几个家伙,
却能感受到痛苦,
而且身体的再生能力似乎也不那么活跃。
“你跟那家伙不一样,也能感受到疼痛吗?”
咔嚓。
“呃啊啊啊!”
我试着折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虽然他的尖叫声可能是演技,
但从肌肉的运动和呼吸的变化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这……这……是什么。”
也许是因为感受到了体内气息的流动吧。
那家伙的反应截然不同了。
在这过程中,那家伙的反应还不止于此。
“不一样地……感受到疼痛……?”
“别的家伙都不怎么疼,而且很快就能治好。你做不到那种事吗?”
“……那种事,难道你把三号……”
三号?
那家伙的名字是三号吗?
名字真奇怪。
在少林,以童子僧的身体和面孔,
正在搞什么事情的家伙。
那家伙的名字好像是三号。
也有可能不是。
“怎、怎么……三号应该不会死啊。”
“什么怎么,就是这样啊。”
嘎吱。
我一点点地拉扯着气息,
那家伙的眼睛渐渐瞪大。
“等……等等!”
“我先慢慢问你。”
我看着那家伙的反应,微笑着说道。
也没必要血肉模糊地严刑拷打。
因为不能大声惨叫。
从多种意义上来说,应对起来都很方便。
虽然他们随意改变面容和身体让我很恼火。
但不知何故,只要戴着盟的鬼物,就能发现他们,所以还不错。
“那时候要是抓住了就更方便了。”
戒指的震动非常微弱。
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感觉。
是不是呢。虽然瞬间犹豫了。
但通过在街上游荡,就能清楚地知道了。
“什么目的?”
“咳咳……”
感觉到肌肉和穴道都紧绷起来。
是禁制的影响吗?
还是这也是演技?
“既然不想回答,那就下一个问题。”
我没有长时间纠缠一个问题。
因为我很清楚那是低效的行为。
“你是什么势力的人?是黑鸦宫的杂碎吗?”
“…哈啊…哈啊…。”
这也是一样。
就像那个叫三号的家伙一样,这部分肯定也被封口了。
正当我考虑要不要再使点劲的时候。
“黑……鸦宫……不,不是。”
那家伙对我说道。
“哦。”
没想到他会说出来。
这是一种表达。
他说不是,就是在告诉我这有可能性。
“那么这是谎言还是事实呢?”
那我自己会分辨的。
“好。不是黑鸦宫。那和他们没关系吗?”
“……”
没有回答。
确实和天魔的禁制品质不同啊。
那个甚至连这样否认都做不到呢。
突然想到的是。
如果把南宫天俊那家伙变成魔人。
并让他听从命令的话。
是不是就能施加这种更确凿的禁制呢?
当然,我暂时还没有尝试的打算。
“啊,这是我最后一个问题。”
已经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虽然想问的很多。
但实际上最想确认的只有一件。
“落剑的儿子和这件事有关联吗?”
“……!”
“反应不错。这就够了。”
虽然否认也没有那么强烈。
但我还是对那家伙的反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就算这只是在演戏。
对我来说也算是一种确认。
原本只是随便说说。
看来大概是真的。
我露出笑容后。
被掐住脖子的那家伙急忙说道。
“饶……饶了我吧。我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想伤害您身体的念头……呃……!”
“谁的命令。”
“……”
“没事。反正我知道你不能说。而且。”
虽然他乞求着性命。
但一旦施展的魔道泉吸功就没有减弱的意思。
正如他所说。
他们只是监视我,散布消息或搞小动作。
似乎和我的性命无关。
“如果我打算饶你一命,就不会说这些废话了。”
“胡说八道……!我也提供了情报……啊啊啊!”
“也不是你告诉我的。对不对我也不知道。”
在吸收力量的间隙他发出惨叫。
我布下了气幕。
也采取了措施防止其他人靠近。
我还提前确认了周围是否有那家伙的同伴。
“吼……”
体内进食完毕的野兽,满意地喷着鼻息。
同时,被我抓住的那人只剩下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是融化了吗?
难道肉身是由气组成的吗?
每次遇到的家伙都是这种感觉。
我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又不想去确认这些家伙的老巢或真面目。
也不想去寻找“地下”。
更讨厌去地下。
至于老巢嘛……
如果事情发展成这样,就算不想找也得找了。
拍拍。
就这样。
我做完事情,拍了拍手,看向旁边。
“……”
刚才被我牵着手拉过来的雪儿,正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她脸上的表情像是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看着她问道。
“你是不是对我幻灭了?”
“嗯……?”
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种话,确实很奇怪。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只是觉得有这种可能。”
与我心如止水不同。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现出这种面貌。
如果可以的话,我本想把她留在那里。
她握住了剑。
如果注定要走上这条路。
那也藏不住。
因为这也是我的样子。
雪儿对我的问题犹豫着嘴唇。
“……没掉。”
她露出奇怪的反应,回答道。
真意外。
要是平时的话。
她肯定会说什么伤害别人是不对的之类的话。
“是吗?”
“是的。”
雪儿的惊慌失措依然如故。
但她微微一笑,低声细语着后半句。
“就……这种事,怎么可能掉呢?”
“就这种?胆子大了不少啊?”
她的胆子本来就挺大的。
而且,雪儿的反应比预想的要少。
明明眼前就有人融化了。
她反倒在担心别的事情。
“刚才……那句话。是真的吗?”
“什么?”
“张公子,对公子您……”
“不知道,但我认为那不是谎话。”
如果是那个混蛋,他做得出来。
问题是他们是怎么搭上关系的。
“一开始就跟那边有牵扯什么的。”
也有可能。
但这部分我无法确定。
至少,张善延即使烂透了。
我也希望落剑不是个烂人。
虽然有句俗话叫有其父必有其子。
要是我跟我爸比起来,可能就不是那样了吧。
“公子……”
“嗯。”
这称呼到现在还没习惯呢。
“跟张公子……保持距离比较好,不是吗?”
“早就保持距离了,本来就不亲近。”
一点也不想靠近。
万幸的是。
“雪儿好像不怎么喜欢张家那小子。”
想起前世都订婚了,
还有点不爽。
这辈子雪儿好像对张善延有点排斥。
“张公子,是个危险的人……”
“我知道,一看就长得很危险。”
老是笑嘻嘻的家伙里没正常人。
光看彭宇真就知道了。
光是看他老是笑着,就知道他精神不正常。
当然,那小子是个疯子。
张善延是个坏小子,这就是区别。
“不管怎样……他好像就是想追着公子,不择手段。”
雪儿用极低的嗓音说出这句话。
想起前世的潜龙和张善延,雪儿的话一点没错。
想起张善延追着潜龙,眼里冒火的样子。
要是追不上。
就会撕掉飞翔的翅膀。
那种想抢先的丑陋样子也浮现在脑海里。
他就是那样的人。
前世的雪儿。
难道不知道张善延是那样的人吗?
一闪而过这个念头,我问现在的雪儿。
“明知道他是那样的人,你为什么还待在他身边?”
“……”
听到我的问题,雪儿避开了视线。
我不喜欢那样,抓住雪儿的下巴,让她恢复原状。
“别躲开视线。”
“唔……。”
什么时候才能不再用那种让人有负担的眼神看我?
是不是个子长高了,就来了青春期?
抓住下巴对上视线后。
雪儿的脸颊渐渐变红。
“……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知道。”
“所以倒不如我……”
她像是要下定决心。
我对雪儿弹了个脑瓜崩,她虽然躲开了视线,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力量。
啪——!
“啊……!?”
雪儿捂住突然被打的头,用她那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盯着我。
那是我久违的委屈表情。
“谢谢你的关心,但别做没用的事,我会自己处理的。”
“……公子,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你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如果你是因为我才这样,那就到此为止。”
她之所以留在张家,应该有其他原因。
就像前世的剑尊那样。
虽然现在也想问问原因。
但在那之前,有件事必须先做。
“如果那个家伙想追我,就别管他。”
“是……?”
“反正他也追不上我。”
“那是什么……。”
回想起前世。
在那个对潜龙感到自卑的张善延之前。
必须先考虑潜龙。
真是个善良透顶的家伙。
这和他的狡猾和懒惰是两码事。
他的心性就像个冤大头一样。
所以不仅会照顾我这种总是龇牙咧嘴地瞪着他的人。
还会牺牲自己来救人。
想必是脚被陷阱绊住才丢了性命吧。
我所见到的真正的正派武人。
大多数命都很短。
因为他们是把义和侠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
怎么可能活得长久呢。
英雄短命这句话可不是白说的。
此外,想利用英雄的人很多。
因为没有什么比拥有义和侠的人更容易被摆布的了。
所以现在在中原占据一席之地的。
正派武人我大多不相信。
实际上也看到了血劫爆发后他们的德性。
就更不可能相信了。
但是很抱歉。
我这种人早就把义和侠抛弃了。
我是个更看重自己饭碗的人。
为了自己活命,连别人的命都不在乎。
如果他想追上来。
我会在他追上我之前先打断他的腿。
如果他嘴贱乱说,我就把他的牙都拔光。
“拔掉舌头可能会死啊。”
不能死。
轻易死了就没意义了。
所以。
“别管他。”
我反而希望张善延能对我做点什么。
虽然现在正在耍花招。
但这样还不够。
虽然现在开始搞小动作了。
但这点程度还不够。
如果按预想进行的话。
张善延会在神龙馆里动手。
对我来说,他动手的那一刻很重要。
我正在等着那一刻呢。
现在还得等那个时候。
“所以,别操那心了。我已经知道了。”
“…可是…我…”
“行了。你还是回答我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吧。”
我打断了雪儿的话。
虽然我不知道雪儿在担心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但我不想她活在那种担忧里。
我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地过上平静的生活。
如果做不到的话。
至少也希望能开心地过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垂头丧气的样子。
“我再问你一遍。”
“……”
“你爷爷带你前往张家的原因。能告诉我吗?”
听到我的话,雪儿的眼睛颤抖了一下。
雪儿用一种难以捉摸的眼神看着我,犹豫了片刻。
最终慢慢地抬起手,脱下了盖在头上的披风。
沙啦。
遮盖着的东西滑落下来。
雪儿的头发映入眼帘。
虽然上次也看到过。
但那深褐色的头发。
已经变成了略微浅淡的颜色。
而且能看出中间部分正在变成金色。
渐渐地。
感觉和前世的样子越来越像了。
“头发怎么突然这样了?”
我在想她给我看这个的原因是什么。
看她一直戴着帽子。
我以为她是不想把那些头发给我看的。
雪儿把她的头发露在我面前。
和刚才一样,她犹豫了很久。
“爷爷是……”
她张开嗫嚅的嘴唇,对我说。
“他好像想把我变成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