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帝豪大厦顶层公寓。
虞清窈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床边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虞星昼正踮着脚尖，试图把什么东西放在她的枕头边。
“星星？”她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带着睡意。
小男孩被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啪嗒”掉在了地毯上。
“妈咪醒了！”他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心虚地捡起地上的东西——是一张歪歪扭扭的手绘“房契”，上面用彩色笔画了一栋房子，旁边写着“爸爸+妈咪+星星=家”。
虞清窈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这是星星送给妈咪的礼物！”虞星昼爬上床，献宝似的把“房契”递给她，“老师说，有了房契，房子就是自己的了！所以现在这个家是星星的，星星要爸爸妈咪都住在这里！”
虞清窈哭笑不得，捏了捏儿子的小脸：“那星星是房东？”
“对！”虞星昼骄傲地挺起小胸脯，“所以爸爸妈咪要听星星的话，不可以吵架！”
虞清窈哑然。
这孩子，到底是跟谁学的？
她刚想说什么，卧室的门突然被轻轻敲响。
“清窈，醒了吗？”厉墨琛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虞星昼立刻从床上蹦下去，光着脚丫跑去开门：“爸爸！快来看星星的房契！”
门开了。
厉墨琛穿着一身居家休闲装，黑色毛衣衬得他肩线宽阔，整个人比平日里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温和。他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目光在看到虞清窈时微微一顿。
虞清窈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赶紧抓了抓头发，不自在地拉了拉衣领。
“星星说要当房东。”她干巴巴地解释，试图缓解尴尬。
厉墨琛嘴角微扬，弯腰接过儿子手里的“房契”，认真看了看：“嗯，条款很清晰。”
“对吧！”虞星昼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爸爸要遵守规则！”
“好。”厉墨琛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看向虞清窈，“早餐准备好了，你们收拾一下出来吃。”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挺拔而从容。
虞清窈松了口气，可下一秒，虞星昼就拽着她的手指往外拖：“妈咪快点！爸爸做了煎蛋！”
“等等，妈咪还没洗漱……”
“那星星帮妈咪挤牙膏！”
虞清窈无奈，只能被儿子拉进浴室。
十分钟后。
虞清窈换好衣服，牵着虞星昼走进餐厅，脚步却猛地顿住。
餐桌上摆着煎蛋、培根、烤面包和新鲜果汁，而厉墨琛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邮件。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金边，整个人看起来……
像极了五年前，他们刚结婚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也会每天早上亲自给她做早餐，哪怕工作再忙，也会等她一起吃。
虞清窈的心脏微微收紧。
“妈咪，坐这里！”虞星昼拉着她，直接把她按在了厉墨琛旁边的椅子上。
虞清窈：“……”
这下好了，她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前夫（虽然法律上还没离成），而餐桌明明那么大，她却被迫挨着厉墨琛坐，连手肘都能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
“吃吧。”厉墨琛放下平板，将一杯热牛奶推到她面前，“加了蜂蜜，你喜欢的。”
虞清窈一怔。
他还记得？
她默默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瞬间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虞星昼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举起叉子：“爸爸妈咪，星星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虞清窈赶紧接话，试图打破尴尬。
“老师说，家人要互相照顾。”虞星昼眨巴着眼睛，“所以，爸爸要给妈咪夹菜！”
虞清窈：“……？”
厉墨琛动作一顿，随后淡定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煎蛋放到她盘子里。
“谢谢。”虞清窈硬着头皮道谢。
“还有！”虞星昼继续指挥，“妈咪也要给爸爸夹菜！”
虞清窈：“……”
这孩子是故意的吧？？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培根，飞快地放到厉墨琛盘子里，全程不敢看他的眼睛。
“谢谢。”厉墨琛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虞星昼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虞清窈低头喝牛奶，假装没听见。
早餐后。
虞清窈正准备收拾餐具，厉墨琛却先一步起身：“我来。”
她愣了一下：“不用，我可以……”
“协议第三条。”他淡淡打断她，“‘同居期间，双方需维持表面和谐’。”
虞清窈哑口无言。
行，拿协议压她是吧？
她抿了抿唇，转身想走，却听到厉墨琛又说：“今天我要去公司，下午三点有个会议，可能赶不及接星星放学。”
虞清窈点点头：“我去接他。”
“嗯。”厉墨琛顿了顿，突然补充，“晚上……我回来吃饭。”
虞清窈一怔，抬头看他。
厉墨琛神色如常，可眼神却微微闪烁了一下，像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好。”她最终轻声回答。
厉墨琛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转身走向厨房。
虞清窈站在原地，心跳莫名加快。
这种诡异的“和谐”……
到底算好事，还是坏事？
……
下午4点30分，帝豪国际幼儿园门口。
虞清窈站在家长等候区，低头看了眼手表。距离放学还有五分钟，周围已经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她下意识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可疑的人影——自从知道黑曜石可能盯上虞星昼后，她总是格外警惕。
妈咪！
清脆的童声传来，虞星昼背着小书包，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扑进她怀里。虞清窈笑着蹲下身，刚想抱住儿子，却见他突然扭头看向身后。
爸爸！
虞清窈身体一僵。顺着儿子的视线望去，厉墨琛穿着笔挺的黑色风衣，正从一辆刚刚停下的迈巴赫里走出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金影，右眼的银灰色在日光下显得没那么突兀，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你不是说有会议？虞清窈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厉墨琛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接过虞星昼的书包：提前结束了。他低头看了眼儿子，想去游乐园吗？
虞星昼欢呼一声，随即又犹豫地看向虞清窈，可是妈咪说今天要回家画画...
虞清窈张了张嘴。她确实答应陪儿子完成美术作业，但看着小家伙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作业可以晚点做。厉墨琛突然开口，目光却落在虞清窈脸上，对吧？
他的眼神太过专注，虞清窈不自觉地别过脸：...嗯。
半小时后，星辰游乐园。
这是帝豪集团旗下的主题乐园，平时人满为患，今天却异常空旷。虞清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厉墨琛肯定清场了。
爸爸！我要坐那个！虞星昼指着高耸入云的星际过山车，小脸兴奋得发红。
厉墨琛挑眉：你确定？
确定！星星是勇敢的太空人！
虞清窈看着高达百米的轨道，胃部一阵抽搐。她有严重的恐高症，以前从不敢玩这种项目。
我...她刚想说自己在下边等，厉墨琛已经单手抱起虞星昼，另一只手伸向她。
一起。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虞清窈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跳突然加速。五年前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也是在游乐园，她因为害怕死死抓着厉墨琛的手，把他手背都掐出了血痕...
妈咪害怕吗？虞星昼歪着头问。
被儿子这么一问，虞清窈顿时骑虎难下：...当然不怕。
她硬着头皮把手放进厉墨琛掌心，下一秒就被温暖干燥的大手紧紧包裹。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点蔓延开来，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别怕。他低声说，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我在。
这三个字像有魔力一般，让虞清窈莫名安心了些。
过山车启动时，虞清窈死死闭着眼睛，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和虞星昼兴奋的尖叫。当车子冲上第一个垂直坡道时，她感觉一只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睁眼。厉墨琛的声音近在耳畔。
虞清窈颤抖着睁开眼，猝不及防撞入一片银灰色的星河——厉墨琛的右眼在阳光下流转着奇异的光彩，而左眼依旧是她熟悉的深黑。这一刻，他既像那个她深爱过的男人，又像某个来自遥远星系的神秘存在。
看前面。他轻声说。
虞清窈转头，顿时屏住了呼吸——过山车正停在最高点，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夕阳将云层染成金红色，远处的帝豪大厦玻璃幕墙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好美...她喃喃道。
厉墨琛应了一声，目光却一直落在她侧脸，很美。
过山车突然俯冲而下，虞清窈下意识抓紧了他的手。这一次，她没有闭眼。
傍晚7点，游乐园餐厅。
虞星昼趴在厉墨琛怀里睡着了，小脸上还沾着冰淇淋渍。虞清窈轻轻擦掉儿子嘴角的奶油，抬头时发现厉墨琛正凝视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怎么了？她小声问。
厉墨琛沉默片刻：你变了很多。
是吗？
以前你连旋转木马都不敢坐。
虞清窈笑了笑：当妈的人，总得勇敢点。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什么，厉墨琛的眼神骤然深沉。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耳畔的发丝：这五年...辛苦你了。
他的触碰太温柔，虞清窈鼻尖突然一酸。这五年她独自抚养孩子，确实吃了不少苦。但此刻听到这句话，那些委屈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厉墨琛。她鼓起勇气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五年...你想过我们吗？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她看见厉墨琛喉结滚动了一下。
每一天。他的声音沙哑，尤其是深夜，当的意识最活跃的时候...我靠回忆你们的画面保持清醒。
虞清窈心脏狠狠一颤。
就在这时，厉墨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林微。
接完电话，他的表情变得凝重：实验室有发现，我得去一趟。
虞清窈点点头：我带星星回家。
厉墨琛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锁好门，别给陌生人开门。
我知道。
目送厉墨琛离开后，虞清窈抱着熟睡的儿子坐上车。回程路上，虞星昼在她怀里咕哝了一句梦话：爸爸...不要走...
虞清窈亲了亲儿子的额头，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她忽然意识到，今天的相处竟然没有想象中尴尬。或许...这个被迫开始的同居生活，真的能让他们重新认识彼此？
车子驶入帝豪大厦地下车库时，虞清窈的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点开后，她的血液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厉墨琛的医疗报告，日期是五年前那个雨夜。诊断栏赫然写着：
【cR-721宿主意识稳定性：17%】
【警告：高概率被人格完全取代】
最下方还有一行手写备注：
如遇紧急情况，注射虞清窈基因样本可暂时压制，但会导致宿主产生情感依赖。
虞清窈的手指开始发抖。所以...厉墨琛对她的感情，可能只是基因实验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