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晨风那通不算高明但足够强硬的“镇压”之后,龙盛别墅里确实安静了不少。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电闪雷鸣、疾风骤雨过后,天空暂时放晴,但空气里依旧弥漫着未散的水汽和泥土味,预示着下一场风雨可能并不遥远。
冲突爆发的第二天,张晨风把几个核心成员——赵文佳、苏晚晴、钟栎瑶,外加一个算是局外人但又洞悉一切的刘珊珊,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没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而是拉了几把椅子,围成个小圈,自己则靠在办公桌边缘,姿态放松,但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昨天的事,过去了,谁都别再提。”他开门见山,目光从赵文佳略显疲惫但维持着平静的脸上,扫过苏晚晴那恢复冰封状态的面容,最后在钟栎瑶依旧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瞬,“我叫你们来,不是要评判谁对谁错,是想说说我的想法。”
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语气是罕见的坦诚,甚至带着点无奈:“我张晨风不是什么情圣,也没那么大魅力让你们几个这么优秀的女人围着我转。说实在的,我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
他看了一眼赵文佳,眼神里带着歉意和坚定:“文佳,咱俩的关系,摆在这里,我心里有数。”赵文佳微微垂眸,手指蜷缩了一下,没说话。
他又看向钟栎瑶,语气放缓:“栎瑶,你的心意,我明白。谢谢你,真的。”钟栎瑶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死死咬着嘴唇忍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苏晚晴脸上,苏晚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微微收紧。张晨风心里叹了口气,对于苏晚晴,他摸不透,也不敢乱说,只能含糊带过:“还有晚晴……咱们是战友,是最默契的搭档。”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最终决定:“所以,我现在没法给你们任何承诺,也没法做出任何选择。这对我,对你们,对龙盛,都不公平,也他妈的不负责任!”
他站直身体,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咱们这群人,聚在一起,首要任务是把‘女娲’做好,把龙盛做大做强!这才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是咱们的共同目标!其他的……所有感情上的事儿,都他妈给我往后放!顺其自然!谁也别逼谁,谁也别为难谁!”
他环视三人,眼神锐利:“我还是那句话,谁要是因为个人感情,影响了工作,拖了团队后腿,别怪我翻脸!咱们龙盛,不养闲人,更不养搞内耗的人!”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甚至有点冷酷。但在此刻的情境下,反而是最有效的方式。把一切摊开,把优先级摆明,强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共同的事业上。
赵文佳第一个表态,她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往常的从容,甚至挤出一丝微笑:“我同意。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我分得清。”她展现出了正牌女友的大气和底气,也表明了自己不会因私废公的态度。
钟栎瑶擦了擦眼角,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也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我知道了,晨风哥。我会调整好自己,不会影响工作的。”她选择了暂时退缩和隐忍。
苏晚晴则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吐出两个字:“明白。”一如既往的简洁,让人窥探不出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刘珊珊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赞了一句:快刀斩乱麻,虽然这麻斩得有点糙,但效果立竿见影。张老板这手“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事业),玩得还算溜。
于是,龙盛集团内部,进入了一种奇特的“表面平静”期。
工作上,一切如常,甚至效率更高了。苏晚晴和钟栎瑶关于“魔镜”设计的争议,在张晨风“找个平衡点”的指示下,经过几次堪称“礼貌而疏离”的沟通后,最终达成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折中方案——保留核心的艺术感,但在性能消耗大的地方做了技术优化。代码照写,设计照做,项目进度有条不紊。
赵文佳依旧负责她的生态应用拓展,和苏晚晴在业务对接上保持着必要的、纯粹的工作交流,客气而高效。钟栎瑶则更加沉默,除了工作必要,几乎不参与任何闲谈,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设计之中,仿佛想用工作麻痹自己。
张晨风则扮演着一个“公正”的领袖角色,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分配任务,听取汇报,做出决策。他刻意减少了与每个人的私人接触,尤其是单独相处。晚上准时回他和赵文佳的房间,偶尔和兄弟们喝酒打屁,但绝口不提感情话题。
表面上,团队恢复了和谐,目标一致,干劲十足。
但暗地里的汹涌,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得到。
赵文佳虽然表面上大方,但偶尔看到张晨风下意识避开与钟栎瑶或苏晚晴的单独交流时,眼里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展现亲密,多了一份小心翼翼的观察。
钟栎瑶那强装的平静下,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和偶尔走神时流露出的哀伤。她开始刻意避开所有可能和张晨风碰面的非工作场合。
而苏晚晴,则将那份无人能懂的落寞藏得更深。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工作机器,除了必要的技术讨论,几乎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只是,她待在机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女生别墅的时间越来越晚。
李壮、王磊这些粗线条的汉子,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但不敢多问,只能更加卖力地干活,或者在张晨风面前插科打诨,试图缓和气氛。宋峰则更加沉默,看向钟栎瑶和苏晚晴的目光中,带着担忧和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刘珊珊像一只优雅的猫,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是张晨风用权威和共同目标强行压制下的结果。那些被压抑的情感、委屈、不甘,就像地壳下的岩浆,正在悄无声息地积聚着能量,只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许就会再次猛烈喷发。
一次晚饭后,刘珊珊借着和张晨风核对一份投资协议的机会,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风哥,你这‘顺其自然’……怕是治标不治本啊。女人的心思,压得越狠,反弹起来越要命。”
张晨风正被协议条款弄得头大,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我现在选一个?选谁?怎么选?选了之后呢?其他两个怎么办?团队还要不要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老子宁愿再去跟周老四打十场商战,也不想处理这破事!”
刘珊珊耸耸肩,不再多说。她知道,张晨风说的是实话。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至少目前是。
于是,这表面的平静,就这么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所有人都在努力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为了那个共同的目标——龙盛的崛起。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那悬而未决的情感问题,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引信仍在缓慢燃烧,谁也不知道它何时会再次引爆,又将把所有人炸向何方。
张晨风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把眼前的仗打好。他望着窗外京城的璀璨灯火,心里默念:但愿这表面的平静,能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至少,要撑到龙盛真正站稳脚跟的那一天。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就他妈炸出一条路来!这是他张晨风一贯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