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天高云淡,帝都桂花香飘十里。皇宫大内,为贺中宫皇后寿辰,早已开始筹备万寿节庆典。这不仅是一场宫廷盛宴,更是京中权贵命妇们展示家族实力、维系人脉、乃至暗中较量的重要舞台。镇北将军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且因陆北辰北境之功,地位显赫,备受瞩目。
澄心堂内,菊香氤氲。沈清弦手持烫金凤纹请柬,神色平静,心中却已在细细思量。这是她作为镇北将军夫人,首次以正式身份参与如此高规格的宫廷庆典,意义非同一般。寿礼的选择,至关重要。既要彰显将军府的尊荣与忠心,又不能流于俗套,落入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的窠臼,还需契合皇后娘娘的喜好与当下朝廷的氛围。
婆婆陆夫人特意唤她过去,委婉提点:“宫中寿礼,讲究个‘稳’字。往年府中多是备上等的东海珍珠、翡翠头面,或是寻些孤本佛经,总不会出错。你初次操持,若有难处,库中还有些老物件可堪挑选。” 话里话外,是长辈的关怀,也带着一丝对新妇能否担当此任的隐忧。
沈清弦恭敬谢过,心中却有不同想法。若只求稳妥,便显不出将军府的独特,也难在众多命妇中留下深刻印象。她需要一份既能体现孝心、彰显皇恩浩荡,又能暗合镇北将军府戍边卫国之责,最好还能带有一丝巧思与新意的寿礼。
几日来,她翻阅宫中旧例,打听皇后喜好,知皇后素来节俭,不喜奢靡,尤爱园艺,闲暇时常在御花园亲手栽植花草。且近年来,陛下注重武备,关心边关,多次在朝堂嘉奖戍边将士。若是能将这几者巧妙结合……
这日,她正对着一盆精心养护的墨菊出神,惊澜和明月由乳母带着在院中玩耍。明月捡起几片飘落的银杏叶,奶声奶气地说:“娘亲,黄叶子像小扇子,给皇后娘娘扇风好不好?” 惊澜则安静地用树枝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图形,忽然抬头道:“娘,爹爹守的关隘,是不是像积木搭的城楼一样,很高很高?”
孩童稚语,如同闪电划过脑海!沈清弦心中猛地一亮!
园艺+ 边关元素 + 孩童纯真祝福!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成型!
她立刻唤来陆明瑾和林嬷嬷,说出自己的构想:“我们不送珍玩,不献金银。我们要献上一座‘微缩的北境边关锦绣图’!”
“边关锦绣图?” 陆明瑾讶然。
“不错!”沈清弦目光熠熠,“但并非画在纸上。我们要用活的草木、山石,在特制的紫檀木浅盆中,微缩打造一处北境风光!以吸水石堆砌出北境山川雏形,象征陛下江山永固;以矮小的松柏、苔藓营造边关苍茫意境,喻指将士们如松柏长青,戍卫国门;最关键的是,要用不同颜色的沙土、细石,铺砌出蜿蜒的边境线,并在关键位置,用金箔点缀,象征北辰他们戍守的重要关隘!这既是景,也是图,更是我镇北将军府对陛下、对皇后、对江山社稷的赤胆忠心!”
陆明瑾听得眼中异彩连连:“妙极!既有雅趣,又不失庄重,更将将军府的职责与忠诚寓于其中,皇后娘娘仁德,关心边关,见此必能体会兄嫂的用心良苦!”
“还有,”沈清弦笑道,拉过惊澜和明月,“这图中,还需点缀些‘生机’。澜儿、月儿,你们可愿帮娘亲一个忙?我们用彩色的茧绸,做一些极小极小的花朵,就种在‘关隘’旁边,好不好?象征边关亦有春意,将士守卫之下,百姓安居乐业。”
“好!”明月拍手雀跃。惊澜也认真地点点头。
说做就做。沈清弦亲自设计图样,勾勒出北境山脉与主要关隘的简化示意图。然后,府中能工巧匠齐动:
?寻来上好的、形态奇崛的吸水石,由老匠人精心雕琢粘合,营造山峦起伏之感。
?挑选植株矮小、形态古雅的罗汉松、五针松、翠云草等耐寒植物,象征边关植被。
?采集不同颜色的细沙、砾石,用以区分山川、河流、道路。
?最关键的是关隘,用薄金片镂刻出微缩的城楼模型,虽仅指甲盖大小,却旌旗、垛口依稀可辨,由巧手匠人固定在相应位置。
?惊澜和明月则在沈清弦和丫鬟的指导下,用染色的茧绸、丝线,制作了无数小米粒大小的花朵,由沈清弦亲手用细镊子,小心翼翼地点缀在“关隘”周围和“山路”两旁。
整个制作过程,如同完成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沈清弦每日都要亲临工坊,查看进度,调整细节。她还特意让匠人在盆底刻上一行小字:“山河一统,边关永固。臣妇沈氏率子惊澜、女明月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康健,福泽绵长。”
这不仅仅是一件寿礼,更凝聚了将军府上下对皇家的敬意,甚至包含了稚子幼女的祝福。
寿礼即将完工之际,沈清弦又想到一点。北境苦寒,将士手足皲裂,她研制的“玉肌膏”效果显着,已惠及军中。何不……她心念一动,让府中工匠特制了一批小巧精致的玉盒,每个盒盖上雕刻不同的吉祥图案,内里装满精制的“玉肌膏”,命名为“润手凝脂”。在觐见时,可作为“小小心意”,献给皇后并分赠在场的有品级的妃嫔、宗室女眷。此举既不逾制,又能彰显将军府关怀将士的细腻心意,还能顺势推广此物,惠及更多人,更是一着妙棋。
万事俱备,只待寿辰。
镇北将军府为皇后寿辰备下的别致寿礼,虽未公开,但其独特新巧的构思,已隐约在京中高层命妇圈中流传开来,引来了不少好奇与猜测。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手段不凡的陆少夫人,首次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亮相,究竟会带来怎样的表现。
沈清弦沉静如水,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次献礼,更是她正式踏入京城顶级贵妇圈子的第一步,必须走得漂亮,走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