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无三省低骂一声，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火气，“才走这点路就不行了？当年你爷爷在这林子里追野猪，比你这劲头足十倍！”
无邪哪还有力气顶嘴，接过顾倾然递来的水壶猛灌了两口，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才勉强压下那股子眩晕感。“三叔……我是真……真走不动了……”他喘着气，眼前发黑的劲儿还没过去，感觉再抬脚就得一头栽进旁边的灌木丛里。
潘子看不过去，刚想开口说替他背包，被吴三省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自己的包自己背！”无三省走过来，一把拽住无邪的胳膊往前拉，“站起来！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跟我出来做事？”
无邪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抓住三叔的袖子，才算稳住身形。“我……我试试……”他咬着牙，强撑着直起腰，腿肚子却还在打颤，每挪动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顾倾然看着他这副样子，悄悄从包里摸出颗薄荷糖塞给他：“含着，能精神点。”
无邪含住糖，冰凉的薄荷味瞬间冲开鼻腔的闷堵，脑子清醒了些。他看着三叔黑沉沉的脸，又看了看前面蜿蜒不见底的山路，忽然有点后悔——早知道这趟路这么遭罪，当初说什么也不该跟着来。
可后悔归后悔，他还是攥紧了背包带，咬着牙跟上队伍的脚步。只是那背影摇摇晃晃的，活像株被风吹得快要折断的芦苇，看得无三省在心里又气又急，却还是放慢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着他。
张启灵走在最后，目光落在无邪打颤的腿上，帽檐下的眼神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背后的刀又往肩上挪了挪，像是在无声地护着什么。
无邪望着顾倾然的背影，心里头又酸又涩。她背着和自己差不多沉的包，脚步却稳得很，连呼吸都没乱多少，偶尔还能腾出精力帮潘子拨开挡路的藤蔓，那股利落劲儿，衬得他这副喘不上气的样子像个累赘。
“我是不是特没用？”他凑到顾倾然身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脸颊发烫。刚说完就后悔了——这话问得太没出息，可实在忍不住。
顾倾然转头看他，见他嘴唇发白，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浸湿了，忍不住笑了笑：“谁刚开始都这样子的，我从小就练武，那时候身上全是磕碰的淤青，但是慢慢的习惯以后就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比你还惨，直接趴在地上哭着说不学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却让无邪心里松快了些。他望着她被阳光晒得发亮的侧脸，忽然攥紧了拳头：“等回去了，我天天去健身房报到，俯卧撑仰卧起坐一样不落，下次再出来，肯定比你能走！”
“好啊，”顾倾然挑眉，故意逗他，“到时候我可等着看你把潘子比下去。”
“那……那可能有点难。”无邪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那点挫败感却淡了不少。他看着顾倾然轻快的脚步，忽然觉得这目标也不算远——至少，不能再让她觉得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前面的无三省回头瞥了一眼，见这俩孩子凑在一起说话，无邪脸上的颓气散了些，嘴角还带着点笑，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大半。他没好气地喊了句：“磨蹭什么？赶紧走！”
无邪应了声，深吸一口气，脚步竟比刚才稳了些。顾倾然看着他刻意挺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傻小子，倒还有点不服输的劲儿。
她放慢脚步，悄悄和他并排走着，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其实你不用跟谁比，慢慢走，我等你。”
无邪的耳朵“腾”地一下红了，脚下的力气却像是忽然回来了些。他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心里却暗下决心：下次再跟她出来，一定得让她刮目相看。
林间的寂静被潘子一声低呼打破：“三爷，你看这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潘子蹲在一丛蕨类植物旁，手里捏着个银灰色的手机，屏幕碎成蛛网，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迹，在斑驳的树影下看着格外刺眼。
“哪来的？”无三省快步上前，眉头瞬间锁紧。
“就卡在这草里，”潘子用匕首挑起手机，避免直接触碰血迹，“看这碎屏的样子，像是从急忙逃跑的时候掉下来的。”
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昨天那几个外乡人眼神就不对劲，此刻手机带着血迹出现在这荒林里，显然没什么好事。潘子将手机用塑料袋装好收起来，沉声道：“三爷，这林子怕是真不干净，咱们得更小心了。”
无三省没说话，只是盯着手机掉落的方向，那里的落叶有被踩踏过的痕迹，隐约指向密林深处。“看来不止我们一队人盯上了那地方，”他冷哼一声，“走，去看看他们到底撞上了什么。”
顾倾然握紧了背包带，0520的警报声在耳边低鸣：“前方五百米处检测到微弱生命信号，但波动异常，疑似……非活物特征。”
她看了眼身旁的吴邪，他脸色发白，却还是攥紧了手里的工兵铲，眼神里透着股强撑的镇定。张起灵已经率先迈步往前走，黑金古刀的刀柄在树荫里偶尔闪过冷光，像在预示着前方的危险。
血迹手机像个不祥的标记，无声地提醒着众人：这片看似平静的林子，早已埋下了致命的陷阱。
往前走了约莫五百米，林子里忽然开阔出一小块空地，几顶蓝色帐篷歪歪扭扭地支着，帆布上沾着泥污，有的还破了几个洞，被风一吹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是他们的营地。”无邪压低声音，指了指帐篷旁散落的几个登山包——款式和昨天那几个外乡人背的一模一样。
潘子先一步上前检查，拉开最外面那顶帐篷的拉链，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汗味的气息涌了出来。“里面有东西。”他回头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