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妮的手指还插在魔囊深处,那枚晶片的震动没有减弱,反而像心跳般规律起来。走廊的灯光落在她袖口,映出一道细微的银纹,转瞬即逝。
斯内普站在她身侧,呼吸很轻,目光扫过拐角处那只黑羽猫头鹰。它没有动,爪中的信封边缘泛着暗绿光泽,像是被某种隐秘咒文浸染过。
“不拿?”他低声问。
佩妮摇头,“不是给我们的。”她说完,转身走向楼梯口,步伐稳定。猫头鹰在她经过时微微偏头,却未发出任何声响。
他们一路穿过空荡的回廊,脚步声被地毯吸尽。直到进入七楼西侧那间废弃的变形课教室,佩妮才终于停下。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她抬手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三处墙角同时亮起微弱的符文光圈——是早年设下的反侦测结界,虽已残破,但仍能遮蔽常规探知。
“系统解绑后,我以为它彻底消失了。”她从魔囊中取出晶片,掌心向上,让它悬浮于指尖上方寸许。光芒忽明忽暗,如同信号不良的灯。
斯内普走近,黑袍擦过地面。他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将情侣戒指对准晶片。一圈涟漪般的魔力自戒面扩散,与晶片的波动产生共振。
“试试用双生频率。”他说。
佩妮闭眼,意念沉入体内。她引导自己的魔力顺着戒指流转,与斯内普的魔力交汇。两股力量缠绕成螺旋,缓缓注入晶片。
嗡——
一声低鸣在室内响起。晶片骤然亮起,投射出无数细碎的光点,如星屑般漂浮在半空。每一粒都带着编号和时间标记,排列杂乱无序。
“数据碎片。”佩妮睁眼,“它还记得我。”
“但它需要排序。”斯内普环视四周,“按什么逻辑?时间?强度?还是……”
“情感。”佩妮打断他,声音很轻,“这些不是普通记录。它是最后残存的记忆载体。”
她伸出手,触碰其中一枚光点。画面瞬间展开:一个十岁的女孩蹲在科克沃斯的雨夜里,怀里抱着受伤的男孩,雨水打湿了她的发梢,魔杖尖端闪烁着微弱的治愈咒光。
那是她第一次使用系统发布的任务——“救助一名受创巫师”,奖励是一瓶基础疗伤药剂。
画面一闪而过,光点黯淡下去。
“不行。”佩妮收回手,“单独激活会断连,必须找到连接点。”
斯内普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角落的旧柜子。他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块折叠整齐的旧袍角,边缘已经磨损,但上面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他又从颈间取下一条细链,链坠是一枚刻有两人名字缩写的铜牌,早已失去光泽。
“这是你十年前落在我桌上的。”他说,“我一直留着。”
佩妮看着他将袍角与铜牌放在操作台上,抽出一根银针,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接着他也划开自己的手指,让两人的血液交融于器物之上。
魔药蒸馏的原理在此刻被转化——记忆的气息被提炼、凝缩,化作一缕淡金色雾气,缠绕上空中的光点群。
那些碎片开始缓慢移动,彼此吸引,重组。
一幅星图逐渐成型。
中央五颗主星格外明亮,分别标注着:“第一堂麻瓜魔法课”、“新学院奠基仪式”、“议会听证首辩”、“莉莉签署支持书”、“麻瓜入学法草案提交”。
但最后一颗星始终灰暗,悬于星图之外,标签写着:“信念之核——未激活”。
“还差一步。”佩妮盯着那颗星,“它要的不只是回忆。”
斯内普看向她,“是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十年过往在脑海中翻涌。她想起那个不会施咒却被贵族学生推下楼梯的女孩;想起母亲死前攥着药方说“我不想变成怪物”;想起斯内普在雪地里爬行的身影;想起自己站在礼堂中央,面对全体教授联席质问时,一句话都没退让。
她张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
“我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停顿一秒。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出身,就被踩进泥里。”
话音落下,胸口的情侣咒文忽然发热。她本能地将手掌覆上心口,斯内普几乎在同一刻抬手相迎。
两人的魔力再次交汇,这一次不再是技术性的共振,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
那颗灰暗的星辰猛然亮起,爆发出耀眼的白光。整个星图旋转起来,最终定格为一幅穹顶巨幕,覆盖了整间教室的天花板。
画面中,五个办公室依次浮现,每间房内都有一盏绿灯悄然亮起。
第一间,麦格教授正在批改论文,手中羽毛笔突然停住,她抬头望向窗外,低声念了一句什么,随即从抽屉里取出一封盖有绿色火漆的信。
第二间,弗立维教授哼着小调,将一份文件夹推进保险柜,柜门关闭时,一抹绿光从缝隙溢出。
第三间,斯普劳特教授在温室修剪植物,一只藤蔓悄然缠上她手腕,她笑了笑,从袍子里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绿边信纸。
第四间,海格的小屋中,猎犬牙牙趴在门前,他摸了摸狗头,从壁炉上方取下一卷羊皮纸,吹去灰尘,轻轻点头。
第五间则完全匿名,只看得见一只手将信笺放入密封盒,盒身刻着“待时机开启”。
全息影像静止于此。
佩妮睁眼,呼吸微颤。
“他们一直在等。”她说,“不是观望,是等待一个信号。”
斯内普看着她,“现在你给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节奏平稳,由远及近。
门把手转动。
邓布利多走了进来,月白色的长袍未沾尘埃,手中悬浮着五封信,边缘皆泛着相同的绿光。他的眼神落在佩妮脸上,许久未语。
“您比我想象中更懂得如何操控人心。”他终于开口,语气复杂,“但这股力量,终究是您自己点燃的。”
佩妮没有回应。她只是缓缓抬起手,将晶片收回魔囊。震动停止了,不是失效,而是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邓布利多将信件轻轻放在操作台上,转身离去。门在他身后合拢,仿佛从未打开过。
教室重归寂静。
斯内普走到台前,指尖抚过其中一封信的火漆印。图案是一株新生的藤蔓,缠绕着断裂的锁链。
“下一步。”他问。
佩妮站在星图投影之下,目光落在那颗最亮的星辰上。
“召集他们。”她说,“不是以请求的姿态,是以发起者的身份。”
她走向门口,手搭上门把。
斯内普跟上一步。
就在门即将开启的瞬间,魔囊再次传来一丝温热。
佩妮停住。
她缓缓将手伸进去,取出一枚全新的晶片——通体透明,内部流淌着液态星光。
它不在原数据库中。
也从未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