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手还扣在佩妮手腕上,力道未松。门缝下的白粉仍在蔓延,像一层薄霜贴着地面爬行,无声无息地覆盖石砖接缝。佩妮屏住呼吸,指尖微动,戒指表面泛起一丝极淡的金光,顺着粉末延伸的方向轻轻一引。
那光像是触到了什么,骤然回缩。
“是活的。”她低声道,“魔力在流动,不是残留。”
斯内普从内袋抽出一只小瓶,玻璃壁凝着细密水珠,药液透明如蒸馏水。他旋开盖子,迅速在两人鼻下各滴一滴。一股清凉直冲脑门,佩妮顿时觉得意识清明,仿佛有根线从头顶吊起全身。
“母亲留下的锚定剂。”他说,“能稳住神识,防记忆剥离。”
佩妮点头,抬手将魔杖抵在门板上,轻声念出探测咒。一道银丝从杖尖探出,刚触到粉末便剧烈震颤,随即断裂消散。
“高阶遗忘类前体。”她收回魔杖,“未激活,但一旦遇热或接触血液就会爆发。”
斯内普眯眼盯着门缝:“托比亚知道我们会回来。”
“他知道你母亲的东西能破解幻象。”佩妮声音冷了下来,“所以他换了一种方式——不让你忘记,而是让你再也记不起该怎么对抗。”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多言。斯内普后退半步,抬手在空中划出三道符文,封住门框四周的气流。佩妮则取出系统兑换的水晶皿,边缘刻满古代魔文,轻轻置于门前,将一撮粉末扫入其中。
水晶皿底部亮起微光,投影出扭曲的人影轮廓,反复做出吞咽动作。系统界面在她脑海中浮现:【检测到神经依赖性诱导成分,长期暴露可导致自主记忆封锁】。
“和头痛粉一样。”佩妮咬牙,“他在用环境慢慢腐蚀你的认知。”
斯内普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按住左臂旧伤处。那里传来一阵隐痛,像是有东西在皮下蠕动。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已恢复锐利。
“带样本回去。”他说,“这里不宜久留。”
他们绕到实验室后窗,佩妮施了个漂浮咒掀开铁栅,斯内普翻入后先行清场。药柜完好,坩埚未动,但空气中仍有淡淡腥气,混着酒精与草药腐烂的味道。佩妮走到角落的药材柜前,拉开最底层抽屉。
那瓶标注“普通镇痛粉”的药还在。
她取出药瓶,指尖抚过标签。系统自动启动溯源功能,画面在她脑中闪现:同一款药瓶出现在不同时间点的酒馆桌上,旁边总坐着一个背影佝偻的男人,右手不断摩挲太阳穴。
【确认使用者:托比亚·斯内普】
【长期服用频率:每日三次】
【附加成分分析中……】
进度条缓慢推进,直到跳出红色警告:【检测到魔法成瘾催化剂,作用机制为诱发恐惧依赖】。
“他不是为了治病。”佩妮低声说,“他是让自己离不开这种药,然后把你也拖进去。”
斯内普站在阴影里,没说话。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银链,那是母亲唯一留给他的护身符。当年那个雨夜,父亲摔碎药瓶,逼他跪着舔干净洒在地上的液体,嘴里说着“你也该尝尝这滋味”。
佩妮察觉到他的僵硬,走近一步,将戒指贴在他手背上。温热的契约之力缓缓渗入,斯内普肩头微微一震,呼吸重新平稳下来。
“我们得去一趟酒馆。”她说,“他不会只在这儿动手脚。”
深夜的蜘蛛巷比往常更安静。锈壶酒馆的招牌歪斜挂着,木板裂了缝,灯也没点亮。佩妮贴墙前行,魔杖尖端凝聚一点微光,照亮门槛周围的符文痕迹。
“麻瓜驱逐咒。”她轻声道,“三级防护,带反窥视陷阱。”
斯内普从袖中取出银链,缠绕在魔杖顶端。银光流转间,符文逐一熄灭。他推开门,木轴发出轻微吱呀声。
酒馆内部陈旧不堪。酒桶堆在角落,几张木桌翻倒,地板上有几处深褐色污渍,早已干涸。佩妮绕过吧台,目光落在后屋的小门上。
床铺简陋,床垫塌陷,枕头泛黄。她蹲下身,手指探入床底暗格,摸到一个冰凉的玻璃罐。
罐口密封,内部整齐排列着数十缕头发,颜色深浅不一,每束都系着标签,写着日期和缩写。佩妮拿起最近的一张:**E.S. – 1994.08.12**。
她的名字缩写。
系统瞬间弹出提示:【发现记忆绑定材料,可用于强制遗忘、身份模拟或精神操控】。紧接着,任务栏刷新:【收集托比亚的罪证】完成,奖励发放——【记忆剥离咒·改良版】。
一卷残破的羊皮纸凭空浮现,落入她掌心。上面写着咒语结构与施法要点,末尾注明:可精准清除特定记忆片段,避免连带损伤。
“他在收集我们的信息。”她攥紧羊皮纸,“不止是你,还有我。”
斯内普站在门口,目光落在酒桶上。那些桶身斑驳,却有一圈新刻的符号,与他们在尖叫棚屋外看到的倒三角极为相似。他走过去,伸手抚过桶沿,指尖沾上一点黏腻液体。
“酒精里掺了东西。”他说,“不是普通的酒。”
佩妮接过他的手指,用魔杖照出液体反应。蓝光闪烁几下,系统再次识别:【混合遗忘咒催化剂与情绪放大剂,饮用者易产生极端行为倾向】。
“他让客人喝下这些。”她声音发沉,“然后制造冲突,留下证据,再用头痛粉控制知情者。”
斯内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受到童年时那种无法挣脱的窒息感。父亲坐在桌边喝酒,眼神浑浊,突然暴起打人,事后却说“我不记得了”。母亲默默擦血,第二天继续递上药粉。
原来一切都有设计。
佩妮收起玻璃罐,转身看向他:“这不是失控,是训练。”
“训练你接受暴力,训练你相信自己不配被善待。”她盯着他眼睛,“但他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斯内普喉结动了动,终是点了点头。
他们从后门离开,藏身于巷尾暗处。远处禁林轮廓隐在夜色中,风穿过树梢发出低鸣。佩妮将残卷收入内袋,指尖仍能感觉到羊皮纸的粗糙纹理。
“明天就能用这个咒语。”她说,“先清理那些被污染的记忆。”
“不。”斯内普忽然开口,“先找那个孩子。”
佩妮一怔:“哪个孩子?”
“酒保提到的。”他目光沉静,“咳血的那个。如果他也喝了这种酒……可能还活着。”
佩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托比亚不会随便试验,他需要观察效果,记录反应。那个孩子或许是唯一的活体证据。
她正要回应,忽然感到戒指一烫。系统界面再次跳动:【检测到高密度情感锚点持续释放,来源:酒馆地下室】。
两人同时转头。
酒馆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方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