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公司咖啡厅人声嘈杂，苏小暖却觉得周身发冷。那条警告短信像一根刺，扎进她原本因会议成功而雀跃的心情。
“你脸色不好。”陈默将一杯热拿铁推到她面前，“喝点热的。”
奶泡上的拉花是片精巧的叶子，苏小暖盯着它发呆。陈默从不喝拿铁，他总是点美式，苦得让人皱眉的那种。这杯拿铁是特意为她点的。
“只是有点累了。”她勉强笑笑，双手捧住温热的杯子，“今天的会议多亏你。”
陈默审视着她的脸：“魏子清的提议在预料之中，但林薇的态度比我想象的更直接。”他停顿片刻，“她在保护魏子清。”
苏小暖惊讶抬头：“什么意思？”
“魏子清今天的‘优化方案’如果通过，最大的受益者是他自己的团队。”陈默压低声音，“林薇在帮他争取资源，也许他们之间的合作比我们想的更深入。”
苏小暖想起那条短信，胃里一阵翻搅。她抿了一口拿铁，甜腻的奶泡此刻尝起来有些发苦。
“也许我们该...”她犹豫着，“暂时保持距离？”
陈默的眼神骤然锐利：“为什么这么说？”
“工作上。”苏小暖急忙解释，“林薇不是暗示你在非核心业务上投入太多吗？我的项目确实占用了你不少时间。”
陈默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咖啡杯：“我的时间分配由我自己决定。”
这句话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小暖感到心头那根刺似乎松动了一些。
“不过你说得对，我们需要更谨慎。”陈默继续道，“林薇和魏子清可能已经在怀疑我们的关系了。”
“合约关系。”苏小暖下意识接话。
陈默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是的，合约关系。”
这个词如今听起来异常刺耳。
回到设计部，苏小暖试图专注于工作，却屡次分心。她再次查看那条短信，决定不回复。如果这是恐吓，那么对方在暗处，她在明处，最好的应对就是不动声色。
“小暖，有人送东西给你。”助理在门口叫她。
苏小暖心头一紧，走到前台，看见一束纯白的百合花。卡片上没有署名，只打印着一行字：“祝贺演示成功。”
她盯着那束花，百合的香气浓郁得让人头晕。公司里很少有人知道她对百合花粉过敏——除了几个亲近的同事，还有...林薇。去年部门聚餐时，她曾因餐厅装饰的百合而提前离场，当时林薇就在场。
“好漂亮的花！”同事赞叹道，“谁送的啊？”
苏小暖勉强笑笑：“没署名，可能是弄错了吧。”她转向助理，“麻烦你处理掉，我有点过敏。”
抱着文件从技术部回来的陈默恰好看到这一幕。他的目光在花束和苏小暖苍白的脸上转了一圈，没说什么。
下午三点，苏小暖收到内部邮件，通知她的项目预算被削减20%，理由是“资源优化配置”。几乎同时，陈默发来消息：“来一下天台。”
公司天台是员工吸烟区，但此时空无一人。陈默站在栏杆边，望着远处的城市轮廓。风吹乱了他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严谨，多了些随意。
“预算的事我知道了。”他开门见山，“林薇动的手脚。”
苏小暖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猜到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调整方案。”
“不需要。”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技术部有独立研发预算，我可以拨一部分给你的项目。”
苏小暖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合规矩吧？林薇知道了会更针对你。”
“规则是为人服务的。”陈默语气平静，“你的设计值得这些资源。”
她接过那份预算调整方案，上面已经签好了陈默的名字。他的字迹如其人，干净利落，每一笔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为什么这么帮我？”她轻声问。
陈默转过身，面对着她：“因为你是对的，而他们是错的。就这么简单。”
真的就这么简单吗？苏小暖看着他的眼睛，试图找到其他答案。但陈默的目光坦然而直接，仿佛这真的是唯一的理由。
“我收到了一条短信。”她终于说出来，“警告我离你远点。”
陈默的表情瞬间凝固：“什么时候？号码是多少？”
“会议结束后。我查过了，是张不记名卡。”苏小暖掏出手机给他看。
陈默盯着那条短信，眼神越来越冷：“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不。”苏小暖坚决摇头，“如果这是针对我的，我想自己面对。再说，我们只是...”她顿了顿，“合约关系，没必要把你卷得更深。”
天台的风突然变大，吹得苏小暖的头发纷飞。陈默伸手，轻轻将她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苏小暖。”他收回手，声音低沉，“我们之间的界限，可能已经不像合约里定义的那么清晰了。”
这句话悬在两人之间，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更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天台门被推开，魏子清拿着手机走出来。看到他们，他明显一愣，随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两位在这里谈工作？”
“透透气。”陈默瞬间恢复平日的冷静，“魏总监也来抽烟？”
“接个电话。”魏子清晃了晃手机，目光落在苏小暖手中的文件上，“预算调整方案？动作真快啊，陈总监。”
陈默向前一步，巧妙地将苏小暖挡在身后：“资源合理分配而已。”
魏子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走到天台另一头开始打电话。
回到办公室，苏小暖发现工位上多了一个快递信封，没有寄件人信息。她谨慎地打开，里面掉出几张照片——全是她和陈默在不同场合的抓拍：一起加班、公司楼下交谈、甚至昨晚他送她回家时在车旁的画面。
最后一张照片上，有人用红笔圈出了他们之间看似亲密的瞬间，旁边写着：“最后一次警告。”
苏小暖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迅速将照片塞回信封，环顾四周。开放式办公区里，同事们都在忙碌，没有人表现出异常。
她深吸一口气，将信封锁进抽屉。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愤怒。无论对方是谁，用这种手段恐吓，说明他们已经无计可施了。
下班时，陈默照常发来消息：“地下车库b区见。”
苏小暖回复：“今天我自己回去。有些事情需要独立思考。”
陈默的回复很快到来：“因为那些照片？”
苏小暖的手指僵在屏幕上。他怎么知道？
“安全起见，让我送你。”下一条消息紧接着到来，“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项目的顺利进行。”
这个借口如此拙劣，苏小暖几乎要笑出来。但同时，她也感到一丝安心。
在地下车库，陈默的车已经发动。苏小暖拉开车门坐进去，发现后座上放着一个纸盒。
“给你的。”陈默目视前方，平稳地将车驶出车位。
苏小暖打开纸盒，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和一部手机。
“工作设备升级。”陈默解释，但声音里有一丝不自然，“我让技术部做了安全加固，反追踪、加密通讯，还有紧急报警功能。”
苏小暖抚摸着电脑冰凉的表面，明白这根本不是常规的设备升级。这是陈默式的保护，谨慎、周到，不带侵犯性，却无比坚定。
“谢谢。”她轻声说。
车驶出车库，融入晚高峰的车流。夕阳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陈默的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照片的事，我会查清楚。”他忽然说。
苏小暖摇头：“我们一起来。”
陈默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我们。这个词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回荡，带着全新的重量。
当晚，苏小暖坐在新电脑前，登录系统开始工作。屏幕右下角跳出一个对话框，是陈默发来的内部通讯信息：
“明天早餐想吃什么？”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苏小暖微笑起来。她回复：“煎饼果子，加两个蛋。”
“收到。”陈默回复，附上一个小小的系统自带笑脸。
这是苏小暖第一次看到陈默使用表情符号，哪怕是如此简单的一个。
她关掉对话框，开始研究那些照片的细节背景。在最后一张照片的角落里，她发现了一个反光的玻璃窗，里面隐约映出拍照者的轮廓——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长焦相机。
将图片放大后，苏小晴注意到男人西装领口别着一枚精致的徽章。她认出来了，那是魏子清团队最近定制的工作徽章，为了庆祝他们拿下一个大项目。
证据确凿。
苏小暖保存好图片，没有立刻告诉陈默。她需要好好考虑下一步——如何让魏子清自食其果。
窗外，城市的灯光如星辰般蔓延。在这个充满秘密与算计的职场丛林里，有些关系正在悄然转变，有些联盟正在暗中形成。而明天，又将是一场新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