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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的办公室位于大厦顶层，落地窗外是繁华的中央商务区。苏小暖敲门进去时，她正站在窗前，背影挺拔。
“林总监。”苏小暖轻声打招呼。
林薇转身，脸上带着一种苏小暖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不再是平日那种精准计算好的职业微笑，而是混合着疲惫与释然的真实。
“请坐，小暖。”她指向会客区的沙发，“想喝点什么？我这里有不错的正山小种。”
苏小暖有些意外。林薇从不与下属私下喝茶，这是全公司都知道的规矩。
“红茶就好，谢谢。”
林薇亲自泡茶，动作娴熟优雅。她将一杯橙红明亮的茶汤推到苏小暖面前，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
“首先，我要恭喜你今天在董事会的表现。”林薇端起自己的茶杯，“冷静、专业、有力度。”
苏小暖谨慎地点头：“谢谢林总监。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林薇轻轻摇头：“不必谦虚。在职场，能力与勇气并存是难得的品质。”她抿了一口茶，直视苏小暖，“我想你应该有很多疑问。”
苏小暖握着温热的茶杯，斟酌词句：“我只有一个问题——您对魏总监的行为知情吗？”
这是直击核心的一问。林薇没有回避她的目光：“我怀疑过，但没有证据。直到昨天看到陈默提供的测试版本记录，才确认我的怀疑是对的。”
“所以您今天在董事会上的沉默...”
“是在等待最佳时机。”林薇接话，“职场如棋局，有时候需要让对手先出招。”
苏小暖品味着这句话中的深意：“魏总监是您的对手？”
“曾经不是。”林薇的眼神变得遥远，“他是我招进公司的，曾经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但权力会改变一个人，特别是当他发现可以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更多的时候。”
茶香在室内袅袅升起，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微妙地缓和了。
“您今天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喝茶吧？”苏小暖轻声问。
林薇放下茶杯，从茶几下方取出一份文件：“我想给你提供一个机会——接任魏子清离职后空缺的高级产品总监职位。”
苏小暖完全愣住了。这是公司最重要的职位之一，直接向林薇汇报，管理三个产品团队。
“为什么是我？”她难以置信地问。
“因为你是最合适的人选。”林薇语气肯定，“你的设计能力有目共睹，对技术的理解不亚于专业工程师，更重要的是，你证明了你有处理复杂局面的能力。”
苏小暖翻开职位描述，薪水和权限都远超她现在的级别。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机会——但有一个问题。
“这个职位需要向您直接汇报。”她抬头看向林薇。
“是的。”林薇明白她的顾虑，“这意味着我们将有更多共事的机会。也许这正是我们重新认识彼此的好时机。”
这句话像一枚橄榄枝，轻柔却坚定。
苏小暖沉思片刻：“我可以考虑一下吗？”
“当然。”林薇点头，“给你三天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建议。”
“请讲。”
“无论你是否接受这个职位，都请谨慎处理与陈默的关系。”林薇的语气变得严肃，“董事会今天虽然表扬了你们，但也有人对你们过于亲密的关系表示担忧。”
苏小暖感到脸颊微热：“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林薇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小暖，我在这行十五年，看过太多办公室恋情以悲剧收场。特别是当双方职位不对等时，总会有人质疑其中的公平性。”
“我们不是...”
“也许现在还不是。”林薇打断她，“但感情这种事，往往身不由己。”
苏小暖沉默下来。林薇的话直击她心中最矛盾的部分。
离开林薇办公室时，苏小暖手中多了一份职位邀约和满腹心事。在电梯里，她遇见了显然等候多时的陈默。
“她为难你了？”陈默关切地问。
苏小暖摇头，将手中的文件递给他。陈默快速浏览，表情从疑惑转为惊讶。
“这是很好的机会。”他最终评价，声音却有些紧绷。
“你觉得我应该接受吗？”苏小暖注视着他的反应。
陈默将文件还给她：“这是你的职业决定，应该由你自己判断。”
典型的陈默式回答——理性、克制、不越界。苏小暖却感到一丝失望。
“如果接受，我将直接向林薇汇报。”她说，“而且需要接手魏子清的部分团队。”
陈默点头：“挑战很大，但以你的能力应该可以胜任。”
电梯到达设计部楼层，苏小暖却没有立即出去。
“陈默，我们的合同还有两周。”她轻声说，“你认为我们需要重新考虑这段关系吗？”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个问题。陈默明显怔住了，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开合数次。
“我认为...”他缓缓开口，却被突然涌入电梯的几个同事打断。
“陈总监，苏设计师，正好找你们！”技术部的小张兴奋地说，“部门决定今晚聚餐，庆祝魏子清那个混蛋滚蛋！二位一定要来啊！”
苏小暖与陈默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暂时搁置了刚才的话题。
“我们会去的。”陈默代为回答。
下班后的聚餐选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川菜馆。技术部和设计部的同事混坐在一起，气氛热烈非常。苏小暖被灌了好几杯啤酒，脸上泛起红晕。
“小暖姐，你今天在董事会太帅了！”设计部的小李举杯敬酒，“简直是我们设计师的骄傲！”
陈默坐在苏小暖旁边，罕见地参与着大家的谈笑，却始终保持着某种克制。每当有人向苏小暖敬酒，他总是巧妙地接过话题或帮她挡掉一些。
“陈总监今天特别体贴啊。”有同事开玩笑。
陈默面不改色：“作为领导，关心下属是应该的。”
苏小暖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换来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聚餐进行到一半，苏小暖起身去洗手间。回来时，她在走廊遇见似乎特意等在那里的陈默。
“你喝多了。”他看着她说。
“才三杯啤酒。”苏小暖不服气地反驳，脚步却有些虚浮。
陈默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我有话对你说。”
他带着她穿过嘈杂的餐厅，来到后门一处相对安静的小庭院。夏夜的微风拂面，带着栀子花的香气。
“关于你下午的问题。”陈默开口，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我认为我们的合同没有必要续约了。”
苏小暖的心猛地一沉：“为什么？”
“因为...”陈默注视着她，眼中闪烁着餐厅透过玻璃窗映来的点点灯光，“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再建立在任何合同基础上。”
这句话在苏小暖醉意朦胧的脑海中缓慢回响。她眨了眨眼，试图理解其中的含义。
“你是说...”
“我是说，”陈默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不想再假装了，小暖。”
远处城市的喧嚣、餐厅内的欢笑声、夏夜的虫鸣，在这一刻都退成了背景音。苏小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剧烈而响亮。
“陈总监！小暖姐！你们在哪？要切蛋糕了！”小张的呼喊从餐厅后门传来。
陈默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我们该回去了。”
回到餐厅，大家已经围着一个大蛋糕站好。蛋糕上写着“庆祝正义到来”，显然是临时订做的。
“二位领导一起来切蛋糕吧！”同事们起哄。
陈默和苏小暖被推到蛋糕前，共同拿起切刀。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的手在刀柄上轻轻相触，又迅速分开。
分蛋糕时，苏小暖收到陈默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七点，老地方见。我们需要谈谈。”
她抬头，看见他在餐厅另一头对她举杯。隔着喧闹的人群，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无声地许下一个约定。
聚餐结束，陈默照例送苏小暖回家。车内的气氛与往常不同，某种未说破的情感在狭小空间内流动。
到达公寓楼下，苏小暖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即下车。
“陈默，关于林薇的提议...”她轻声说。
“明天再谈。”陈默温和地打断她，“今晚，让我们先专注于刚才的话题。”
苏小暖点头，推开车门，又回头问道：“刚才在庭院里，你想说什么？”
陈默的眼神在夜色中温柔得出奇：“明天。我保证明天告诉你一切。”
看着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街角，苏小暖站在公寓楼下，感到心中满溢着一种甜蜜的焦虑。明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陈默在驾车离开后不久，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通话很短，只有一句话：
“陈先生，您委托的调查有结果了。关于苏小姐父亲的那件事...”
陈默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表情凝重。有些真相，或许会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