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坡的麦子收割得比往年都要热闹。李石带着村民们踩着晨露下田，镰刀划过麦秆的“唰唰”声里，混着孩子们追逐打闹的笑。林安和阿依娜扛着新做的木耙赶来时，田埂上已经堆起了好几垛麦捆，金灿灿的，像座座小山。
“安哥，阿依娜姐！”李石直起身，抹了把脸上的汗，“这麦子真神了，脱粒后装了满满二十仓，磨出的面粉蒸馒头都带着甜味！”他手里举着个刚蒸好的白面馒头，递过来，“你们尝尝！”
阿依娜接过馒头掰了半块，咬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真的好甜！比去年的麦香浓多了。”林安也尝了一口，确实带着股清润的甘味，想来是界钥的灵韵滋养了土地，连作物都沾了灵气。
两人帮着把麦粒倒进新修好的粮仓，木仓里铺着防潮的油纸，麦粒落进去发出“簌簌”的声响，像在唱丰收的歌。阿依娜忽然指着仓角：“你看，那里有窝小老鼠！”几只灰溜溜的小家伙缩在角落，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麦粒，却不敢靠近。林安失笑，从兜里掏出块麦饼掰碎了丢过去：“今年收成好，分它们点也无妨。”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烟尘滚滚，不像村里熟悉的马蹄声。林安皱了皱眉，示意李石带村民们退回屋里，自己则握紧了腰间的玄铁剑，阿依娜也悄悄摸出了银匕首，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往村口走去。
来者是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女子，骑一匹神骏的黑马，背上背着柄长弓，箭囊里的箭矢闪着寒光。她看到林安，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得像阵疾风。“在下离尘界青云宗弟子墨影，”她抱拳道，“奉铁山师兄之命来送东西，顺便看看……谁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铁山师兄把入门令牌都送出去。”
她的目光落在阿依娜身上时，眼睛亮了亮：“这位姑娘便是上品水灵根？果然气度不凡。”又转向林安，看到他腰间的玉佩和布袋里露出的界钥一角，微微颔首，“铁山师兄说你们在找界钥，我知道最后两枚的下落。”
林安和阿依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墨影从马背上的行囊里取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枚泛着红光的界钥，像块凝固的火焰：“这是‘火纹钥’，在黑风谷的熔岩洞里找到的。”她又从怀里掏出张地图，“另一枚‘风鸣钥’藏在迷雾沼泽的风眼处，那里瘴气很重，我带了宗门特制的避瘴丹。”
阿依娜接过火纹钥，指尖刚碰到，界钥就发出“嗡”的轻响，与之前的五枚呼应起来，光幕再次浮现，这次上面的界域图完整了许多，离尘界的标记旁多了条闪烁的路径。
“什么时候出发去迷雾沼泽？”墨影挑眉，“我最多在这里待三天，宗门还有任务。”
林安看了看满仓的麦子，又看了看阿依娜：“明天一早吧，今天先把麦子入仓理好，让村民们安心。”
傍晚的庆丰收宴上，村民们围着篝火唱歌跳舞，李石抱着酒坛给大家倒酒，时不时往墨影那边瞟——她正用树枝在地上画迷雾沼泽的地图，偶尔抬头回答阿依娜的问题，语气虽冷，眼神却很认真。林安坐在火堆旁，看着阿依娜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忽然觉得，不管是凡界的麦香，还是离尘界的未知，只要身边有她，有这些热热闹闹的人，哪里都是家。
第二天清晨，他们带着避瘴丹和足够的干粮出发了。墨影的黑马跑得飞快，林安和阿依娜骑着村里最壮的两匹驽马，紧随其后。越靠近迷雾沼泽，空气越发潮湿，草木渐渐变得怪异，树干上缠着淡紫色的藤蔓，会随着人的脚步轻轻晃动。
“前面就是瘴气区了。”墨影勒住马，递给他们每人一颗褐色的药丸，“含在舌下，能避三个时辰的瘴气。”她自己先含了一颗，拔出长弓，“里面不仅有瘴气，还有‘雾影蛇’，毒性很强，听到‘嘶嘶’声就小心。”
沼泽里的雾气浓得像化不开的牛奶，能见度不足三尺。林安牵着阿依娜的手，走得极慢，玄铁剑出鞘一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墨影走在最前面，长弓拉满，箭头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嘶——”
一声细微的蛇鸣从左侧传来！墨影的箭矢“咻”地射了出去，紧接着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走过去踢了踢地上的蛇尸，那蛇通体透明，只有眼睛是血红的：“雾影蛇，碰到就会中毒。”
阿依娜下意识地往林安身边靠了靠，忽然感觉手心一凉——是她握着的风鸣钥感应？不对，是林安的玉佩在发烫。她低头一看，布袋里的界钥正隐隐发光，指向沼泽中心的方向。
“快到了。”林安低声说，握紧了她的手。
风眼处是块圆形的空地，没有瘴气，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头，上面嵌着枚青色的界钥，正随着风微微颤动，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在唱歌。墨影上前想拔，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这界钥认主？”
阿依娜走过去，指尖轻轻触碰界钥，那股力量瞬间消失了，风鸣钥自动从石头里滑出来，落在她掌心，与其他六枚界钥汇合，发出璀璨的光芒。七枚界钥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光幕猛地展开，像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门后隐约能看到云雾缭绕的山峰和飞檐翘角的宫殿。
“这就是通往离尘界的通道？”阿依娜仰头望着光幕，眼里满是惊奇。
墨影收起长弓：“铁山师兄没说错，你们果然是天选之人。三天后通道会稳定，到时候想走随时可以。”她看了看林安，又看了看阿依娜，“青云宗的门永远为你们敞开，尤其是阿依娜姑娘，宗主肯定会亲自收你为徒。”
林安握住阿依娜的手，目光落在光幕上，又回头望了望凡界的方向，那里有他们刚收割的麦子，有李石和村民们的笑脸，有炊烟袅袅的村庄。“我们……”他顿了顿，看向阿依娜，“先回去告个别吧。”
阿依娜笑着点头：“嗯，总要跟大家说一声。”
界钥组成的光幕在身后缓缓隐去，仿佛在等待他们的决定。沼泽的雾气渐渐围拢过来，却再也挡不住两人相握的手，和他们眼中对未来的期许。不管是留下守护凡界的烟火，还是走向离尘界的未知，只要并肩而行，哪里都是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