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傅深坚实温暖的胸膛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隔着衣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节奏。
她轻轻挣开，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调整了一下站姿，脸上已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谢谢傅总，可能是刚才灯光变幻有点不适，现在好了。”
傅深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切换回“精英模式”的女人，她眼底清明，不见丝毫慌乱，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因突发事件而产生的生理性苍白。他眸色微深，松开手，语气听不出情绪：“嗯。阿伦去拿车了。”
回程的车内异常安静。沈清歌垂眸看着手腕上已恢复平静的探测器，大脑高速运转，将今晚所有人的反应拆解、分析。江烬的疯狂是表象还是烟雾？谢知许的扳指是信号源还是收藏家的玩具？陆廷渊的冰冷之下又藏着什么？
“江烬，我会处理。”傅深的声音打破沉寂，带着未散的冷意。
沈清歌抬眼，理性分析：“他的行为虽然出格，但目的性过于外露，不像‘影子’的风格。更像是在……无差别搅局，或者，用他的方式在进行某种‘测试’。” 测试她的反应，测试其他人的底线。
傅深侧头看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分析能力有长进。”
沈清歌自动忽略了他那老板式的评价，继续道：“谢知许先生……他似乎对我很感兴趣。”
“他是个收藏家。”傅深语气平淡，却带着重量，“收藏一切他认为‘独特’的存在。被他盯上，意味着你进入了最顶级的猎场，也意味着，你有了和他交易的筹码。”
沈清歌了然。所以，那枚扳指可能是观察的工具，也可能是示好的信号。关键在于，她如何利用这份“兴趣”。
“今晚之后，你在‘天穹’不再有退路。”傅深陈述事实，目光落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害怕吗？”
沈清歌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微勾，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属于末世指挥官的、见惯风浪的淡然：“怕解决不了问题。傅总，我更喜欢把麻烦变成机会。”
傅深凝视着她，车厢昏暗的光线下，她眼中那簇冷静而坚韧的火苗，比任何刻意的迎合或伪装出来的脆弱，都更吸引人。他没有再说话。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沈清歌道谢下车。傅深却降下车窗，递出来一个文件袋：“阿尔法技术整合的初步评估，明天要用。今晚看完。”
“……好的，傅总。”沈清歌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很好，这很傅深，压榨劳动力从不分场合时间，这才是真实的资本家关怀。
看着车子尾灯消失，她转身上楼，脚步坚定。依靠？不，她更需要的是筹码和实力。
第二天清晨，沈清歌被门铃吵醒。透过猫眼，看到江烬那张笑得过分灿烂的脸，以及他身后几个推着移动衣架、满脸无奈的工作人员。
她打开门，抱臂倚在门框上，语气没什么温度：“江先生，扰人清梦并非绅士行为。”
“缪斯！早晨是灵感最充沛的时刻！”江烬无视她的冷脸，兴奋地指向那些衣服，“看！我为你挑选的战袍！它们都在呼唤你的名字！”
沈清歌扫了一眼那些设计夸张、价格不菲的衣物，直接拿出手机，调出录音界面，语气平静：“江先生，您现在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如果您不立刻带着这些东西离开，这段录音和走廊监控将会作为证据，提交给俱乐部安保部门，由霍先生处理。我想，您也不希望被‘请’去喝咖啡吧？”
江烬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成更大的笑容，还带着点委屈：“缪斯，你伤害了我作为艺术家的心！我只是想让你更闪耀！”
“我的闪耀，不需要靠这些。”沈清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靠这个。请回。”
最终，在她毫不妥协的冷脸和法律（霍峥）的威胁下，江烬悻悻地带人离开了。沈清歌关上门，揉了揉眉心，觉得应付江烬比通宵看文件还累。
她走到窗边，习惯性观察楼下环境，却瞥见街角那辆熟悉的花哨跑车还没走。江烬靠在车门上，正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的设备低头看着。
沈清歌眼神一凛。她立刻转身，拿起傅深给的最新版探测器，在客厅里快速扫描。果然，在靠近窗户的花盆底部，发现了一个纽扣大小的、正在发出微弱信号的定位器！
不用说，肯定是江烬刚才趁机留下的！
沈清歌捏着那个小玩意儿，气笑了。她回到窗边，看着楼下还在摆弄设备的江烬，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窗户，精准地将定位器朝着他跑车的敞篷座位扔了下去——
“啪嗒。”
楼下的江烬吓了一跳，低头捡起定位器，抬头正好对上沈清歌冰冷的目光。
沈清歌对他做了个“粉碎”的手势，然后用口型清晰地说道：“再、来、试、试？”
江烬愣了一下，随即居然笑了起来，对着她夸张地行了个礼，这才钻进车里，发动引擎离开了。
处理完江烬的闹剧，沈清歌的手机才陆续收到信息。
霍峥通报了“影子”资金的新动向，关联到谢知许常去的画廊。
傅深通知下午开会，讨论格伦威尔。
谢知许本人发来了茶会邀请，隐含提及扳指。
三条信息，三条不同的路径。
沈清歌没有立刻回复任何一条。她走到书桌前，摊开阿尔法的评估文件，又调出霍峥之前发来的“影子”关联信息，以及谢知许的资料。
她的目光在几份资料间巡梭，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被动等待不是她的风格。既然已经被推到台前，那么，舞台的灯光该由她自己来掌控。
她先给霍峥回复：【画廊信息收到。暂不需行动，保持监控。我需要谢知许更详细的藏品清单，特别是近半年购入的，与电子、信号相关的物件。】
然后，她拨通傅深的电话：“傅总，下午的会议我需要准备阿尔法技术风险评估的补充材料，申请延迟一小时。另外，关于格伦威尔，我注意到他们与东南亚实验室的关联，或许我们可以从技术壁垒的角度……”
挂掉电话，她看着谢知许那条未回复的邀请，唇角勾起一抹冷静的弧度。
不急着赴约。在她主动走进猎场之前，需要先准备好足够的诱饵和……陷阱。
她拿起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几个关键词：格伦威尔、Z、扳指、信号、东南亚实验室、夜莺。
线索的拼图，还差几块。而她，已经准备好了钓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