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星染听对方说了第一句话，机智的大脑就已经反应过来——对方是慕熙望说的那个姐姐！
等等，慕熙璨有个姐，慕熙望有个姐，而慕熙璨和她亲姐有血缘关系，慕熙望和她亲姐有血缘关系，但同时慕熙璨和慕熙望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对方说的妹妹……是哪个妹妹？
感觉对方来者不善，那一定是慕熙望亲姐了。
厉星染眼睛一眯，心下思忖几秒，靠在椅背上慵懒一笑：“你就是小望一直在我面前念叨的那个姐姐？”
难怪慕熙璨要想办法把慕熙望支开，原来是要让她们这个大姐给她来一个下马威。
对方礼貌点头：“我倒是没有想过，小望才刚接触社会，就遇到了一个她已经认定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暗指厉星染带有目的地接近了，否则一个未与外界接触过，才开始尝试走出舒适圈的自闭症患者，怎么可能这么快顺利交上一个没有坏心的朋友？
厉星染面不改色道：“百闻不如一见，慕大小姐果然气势非凡。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小望要选秀的事情吧？”
慕熙辰指尖从柠檬片上移开，将一点汁液捻在指腹上，看似漫不经心，实则这也是一个极具掌控感的姿势。她唇边笑意温和，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我只是个关心妹妹的普通姐姐而已。小望心思单纯，很容易被突然出现的‘善意’勾引走，我这做姐姐的，难免要多费心甄别一下，还请你理解。”
勾引……？厉星染眼皮一跳，用错词了吧？
况且这话绵里藏针，直指厉星染接近她妹妹的动机是不纯的。
厉星染心下明了，但并不动怒，反而觉得有点可笑。
她一个连自己生命都懒得珍惜的人，会对一个自闭症女孩图什么？图慕家的钱权？她厉家缺这个吗？
厉星染晃了晃面前的鸡尾酒杯，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声响，语气带有几分自嘲：“理解。毕竟这世上无缘无故的好意确实很少。不过慕大小姐完全可以放心，我对小望别无他图。硬要说图什么……”她抬眼，目光坦然地看向慕熙辰，“大概是图她身边能让人感到安宁，没那么多糟心的人和事。”
这话半真半假，慕熙辰嘴角的弧度不变，暗沉沉的黑眸却更为锐利：“小望之后要参加选秀，而那地方是名利场漩涡中心，安静不得。”
她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压迫感悄然增强，“你进娱乐圈是想陪她，还是自己本身就想进去？我以为现如今的厉家族长不会同意你浪费时间去那圈子里玩一次，而你既享家族的庇佑，就应该承担起继承人的责任。”
对方调查过她，厉星染不觉得意外，只是有些厌烦地皱了皱眉，索性挑明：“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我对厉家的家族事务和生意都没兴趣，对选秀的名利更没兴趣。陪小望来，仅仅是因为她想来，而我——恰好愿意陪她。”
“我若真有什么目的，不会用这种效率低下且不可控的手段。慕大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看得出，我对你们慕家的棋盘，毫无落子的欲望。”
两个聪明人对话，无需太多虚与委蛇。
慕熙辰凝视着厉星染的眼睛，虽然年轻，但她已在商海沉浮多年，习惯性地对每个接近慕家的人都保留几分怀疑。
厉星染任由她打量，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小望很依赖你，不过你好像没有太多的时间再去关心她了。”
慕熙辰微怔，唇边笑意蓦地冻结：“小望这样对你说？”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小望现在很看重我。而你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无论我的初衷如何，小望已是我要保护的人。我不会让她因为我而受到半点委屈。”
她顿了顿，脑海里闪过慕熙望那双清澈明亮的小鹿眼睛，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你的妹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我很敬佩她。”
“……”
“当然，我也很喜欢她。”
“……”
慕熙辰唇边的笑意维持在并不算温和的弧度，她的眉眼本身就给人一种冷郁之感，平日刻意掩去，一旦有所下压，就藏不住心里所想了。
这样的她，看上去反而有点吓人，就连商业伙伴见了，表面上不显，心里也会有点悚然，于是举止更加客客气气。
但厉星染本来就不想到商界里大显神威，对方的脸色在她看来根本不是事儿，自是无所畏惧。
无论如何，这场下马威她接下了。“小望今天很开心，你回来了，她只会更开心。所以，你们姐妹俩今天晚上应该好好叙叙旧，听她倾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你听她面对面说，应该会更有触动。”
慕熙辰慢慢地重复：“你……喜欢她？”
厉星染也不含糊，断然承认：“是。”
慕熙辰笑意彻底在脸上消失了。
她沉默地打量厉星染的表情，可对方未显露任何一丝心虚或野心，过了很久，才再度举起高脚酒杯，示意厉星染与自己碰杯。
“也许我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再走。”慕熙辰说。
厉星染与她碰杯，杯壁上的水滴流到指尖上，口吻轻松随意：“那这样的话，你爱人不会介意吗？她和你一起回来了？”
慕熙辰并不觉得意外：“连我们家族的秘辛，小望都说给你听了。她在国外需要帮我去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事情，所以没有跟我一起回来。”
厉星染道：“好，今天这场见面打得我措手不及，也许下一次你找我见面，可以主动告诉我。”
慕熙辰露出无奈的笑。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是我有些胡搅蛮缠了。”她说着，用纸巾擦了擦手指，优雅地站起身来，“我还有事情要出去一趟，你继续用餐吧，算在我账上。”
厉星染是不会客气的，摆了下手：“再见。”
慕熙辰朝外走去，厉星染也没回头看她，靠在椅背上，手指迅速在操作台上敲打，选了一堆最贵的菜品。
吃不完？吃不完打包回去喂狗。
既然小望都喂那机器狗牛奶，那她喂点鲍鱼龙虾蟹肉也没啥事儿吧？
厉星染觉得自己简直聪明到不是人。
她！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