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的倭国京都,已不复往日静谧。
陈字旗与赤色龙旗,取代了菊纹御旗,飘扬在皇宫的檐角与城门之上。
甚至连富士山上也被插上旗帜,整个倭国彻底被陈南控制。
昔日公卿噤声,武士俯首。
皇宫正殿的广场被临时改造成了刑场。没有繁复的仪式,没有冗长的宣判。
孝明天皇穿着素白的囚衣,被两名面无表情的南疆锐士押至台前。他的脸上已无血色,只有麻木的茫然,似乎仍无法理解,何以至此。
陈南没有亲自监刑,他站在不远处俯瞰一切。
谢桂英代行其令,手持令旗,声音冰冷如铁锤击砧:“伪朝天皇睦僭越称尊,纵容奸佞,抗拒天威。今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刀光如雪,一闪而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喊,只有广场上无数观刑的倭国贵族、大臣们压抑到极致的抽气声,以及一些人瘫软在地的窸窣声。
那维系了这个岛屿国家精神世界千年的神圣象征,就在这干脆利落的一斩中,化为冰冷的历史尘埃。
皇室的覆灭,仅仅是开始。紧随其后的是对旧有权力体系的无情清洗。
一份早已拟定的名单被公之于众,上面列着曾在抗乾中态度强硬、或与西洋暗通款曲、或其家族势力盘根错节足以威胁新秩序的倭国大臣、大名共十七人。
他们的罪名清晰确凿,证据在江户湾海战后已被主动投诚者或缴获的密函坐实。
没有审判的纠缠,只有高效的执行。
十七颗头颅依次落地。鲜血染红了京都多处刑场的土地,也彻底浇灭了任何潜在的、有组织的反抗火星。
与此同时,一套全新的统治架构被迅速搭建起来,陈南自封倭国都护使之职,总揽军政一切大权。
都护府下设军、政、刑、税、学五司,主官皆为南疆嫡系或经过严格甄别的归附派汉臣。
原有的倭国官制、律令被全部废止,代之以简化版的大乾律法。
土地重新勘丈,部分收归都护府直辖,部分赏赐给有功的新附者;刀狩令被严格执行,民间武器被大规模收缴;连语言文字,也开始强制推行汉文汉学,设立官塾,选拔倭人子弟学习,以图从根源上归化。
一个月后,京都的秩序基本稳定,新的统治机器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运转起来时,陈南将日常事务交由亲信手下暂理,自己则踏上了返回南疆的航程。
站在“镇海”号高昂的舰首,看着身后逐渐淡去的列岛轮廓,以及身旁喷吐黑烟、彰显无上力量的钢铁快船,陈南的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征服与毁灭,对他而言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此行最大的收获,绝非仅仅是摧毁了一个旧王国,而在于彻底重塑了东亚沿海的格局,将一个潜在的威胁牢牢握在了掌心,化为己用。
武力与文化双重控制,千年大敌彻底翻不出浪花!
南疆,镇海城。
码头上的欢迎仪式隆重而简约。
没有万民空巷的喧闹,只有整齐肃立的南疆精锐,以及核心僚属。当陈南踏上故土时,李婉仙正牵着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孩子,站在人群的最前方,眉宇间多了几分牵挂。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阔别许久的父亲,以及父亲身后那庞大如山的舰船。
陈南快步上前,先是对李婉仙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随即弯腰,将孩子一把抱起。
小家伙起初有些认生,但很快便在父亲坚实臂膀与熟悉气息中安下心来,咯咯笑了起来。
“一切安好?”李婉仙轻声问,目光扫过他略显风霜却锐利更胜往昔的脸庞。
“一切已定。”
陈南简短回答,语气中是毋庸置疑的笃定。
当晚,镇海侯府内,灯火通明。洗尘宴后,陈南并未休息,而是直接进入了书房。
李婉仙默契地为他备好浓茶与宵夜,安静地在一旁整理他从倭地带回的部分文书图册,包括那份缴获的、标注详尽的西洋全球势力分布海图。
陈南的手指缓缓划过粗糙的羊皮纸面,从马六甲到锡兰,从好望角到加勒比,最后停在了西欧沿岸。
“西洋舰队虽在江户湾覆没,然其本土根基建在,船厂林立,技匠众多。此番惨败,必引其举国震动,惊惧之后,恐是更疯狂的反扑与更大的造舰计划。”
他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李婉仙分析,“被动防守,非长久之计。待其恢复元气,整合力量再度东来,必是更大麻烦。”
李婉仙抬起头,眼中映着灯火与地图上的线条:“夫君之意是……”
“趁其新败之消息尚未完全发酵,主动西进。”
陈南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南海与印度洋的交汇处,“以倭国都护府、琉球、吕宋及我南疆为基地,以蒸汽快舰为核心,组建远洋舰队。第一步,扫清南洋残留之西洋据点,确保香料群岛与航道绝对掌控。第二步,”
他的手指向西移动,“进逼印度洋,夺取锡兰、印度沿岸要点,切断其东西贸易命脉,动摇其殖民根基。最终……”
“寻机直抵其本土海域,迫其签下条约。至少,要打得它三十年无力东顾!”
李婉仙静静听着,有些话她听不懂,但她明白,眼前的男人,他的目光早已超越了复仇或称霸一方。他正在勾勒的,是一个全新的时代。
“水师需要整编扩充,蒸汽舰需加紧建造,远航补给基地需提前谋划,对西洋的情报收集需立刻加强……”
陈南的思绪飞速运转,一项项具体事务在脑海中清晰浮现,“还有,倭国都护府不仅要稳固,还要大力发展,这样才能成为可靠后方与跳板。那些俘虏的西洋军官、技匠,要加紧审讯与‘劝导’,榨出他们脑中的所有知识——关于造船、航海、火炮,一切!”
他转向李婉仙,眼神灼灼:“婉仙,接下来一段时日,恐怕我又需倾注全力于此。家中……”
“家中一切有我。”李婉仙放下手中图册,走到他身边,语气平静而坚定,“孩子我会照顾好,府中事务亦无需挂心。
你只管去做你该做之事。这南疆,这基业,我会与你一同守着。”
陈南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