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国到访轧钢厂的事情,虽然没有大肆宣扬,但那辆吉普车和通身气度不凡的来客,还是在厂里引起了一些小范围的议论。结合之前林向阳协助破案的事迹,不少人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探究和重视。
王大海彻底偃旗息鼓,见到林向阳都尽量绕着走,再也提不起刁难的心思。小刘更是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被秋后算账。采购科的氛围,竟然因此变得“和谐”了不少。
林向阳乐得清静,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同时也借着采购员身份之便,继续为空间产出的物资寻找更稳妥的“洗白”渠道。他与红旗公社那位用“科学饲料”的老太太(他编造的)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定期用粮票或现金“换购”少量品相极佳的鸡蛋和干蘑菇,算是将这部分来源坐实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十来天。这天下午,林向阳刚整理完一批单据,门卫室又打来电话,说有位姓周的女同志找他。
姓周的女同志?林向阳心中一动,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个身影。他放下电话,整理了一下衣领,压下心头一丝莫名的悸动,快步走向厂门口。
果然,在厂门外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色棉袄、围着白色围巾的姑娘。正是周晓白。
十几天的休养,让她彻底恢复了光彩。脸色红润,眉眼间的惊惧早已散去,恢复了原有的清澈与灵动。她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气质温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矜持,与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引得下班的工人们频频侧目。
看到林向阳出来,周晓白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绞着围巾穗子。
“林……林向阳同志。”她的声音清脆,带着点紧张。
“周晓白同志,你来了。”林向阳走到她面前,语气温和,“身体都好了吗?”
“嗯,都好了。”周晓白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帘,“那天……谢谢你。还有,我二哥他们来找过你,给你添麻烦了吧?”
“没有的事,周二哥太客气了。”林向阳笑了笑,“你没事就好。”
简单的寒暄后,气氛微微有些沉默。周晓白似乎鼓足了勇气,从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巧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包,递了过来:“这个……是我妈妈自己做的点心,味道还不错的……送给伱,谢谢你救了我。”
她的眼神带着期盼,还有一丝生怕被拒绝的忐忑。
林向阳看着那包装仔细的点心,又看看她微红的脸颊和清澈的眼睛,心中微微一暖。他接过点心,真诚地说:“谢谢,你太客气了。阿姨的手艺肯定很好。”
见他收下,周晓白明显松了口气,脸上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如同冰雪初融。“你喜欢就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大多是周晓白在问,林向阳回答。问他的工作,问那天救人的细节(她似乎想从另一个角度了解整个过程),问他的生活(很隐晦地提及他一个人住是否方便)。林向阳的回答依旧沉稳,但比起之前的公事公办,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耐心和温和。
他能感觉到,周晓白对他的感激之中,混杂着一种更深的好奇和好感。而她那种纯净、不谙世事却又努力想表达善意的模样,也让他这个在四合院勾心斗角中挣扎的灵魂,感到一丝难得的熨帖和放松。
“那个……我该回去了。”聊了一会儿,周晓白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舍地说。
“我送你到公交车站吧。”林向阳很自然地接话。
“好啊。”周晓白眼睛弯了弯,欣然同意。
两人并肩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寒风依旧,但气氛却不再冰冷。周晓白偶尔会指着一处建筑或者一件小事,说些自己的看法,声音轻柔。林向阳大多安静地听着,偶尔附和几句,目光掠过她被寒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和专注的侧脸,心中那片冰封的角落,似乎也在悄然融化。
他知道周晓白的家世不凡,与自己可谓云泥之别。但此刻,他抛开了那些世俗的衡量,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不掺杂算计的交流与陪伴。
送到公交车站,恰好车来了。
“我走了,林向阳同志。”周晓白踏上公交车台阶,回头看他,眼神明亮。
“路上小心。”林向阳点头。
公交车缓缓启动,周晓白在车窗边朝他挥了挥手,直到车子拐弯消失。
林向阳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包还带着余温的点心,看着公交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
一种陌生而微甜的情绪,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注入他的心田。那是穿越以来,从未有过的感受。
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回到四合院,免不了又被几双眼睛探究地注视。尤其是秦淮茹,看到林向阳手里拿着明显是女孩子送的精致点心包,眼神复杂难明。贾张氏更是躲在屋里,隔着窗户低声咒骂了几句。
但林向阳毫不在意。他回到自己的西厢房,插上门闩,就着灵泉水,尝了一块周晓白送的点心。甜而不腻,酥软可口,是“家”的味道,是“正常”生活的味道。
这点甜味,似乎将他与这个冰冷而充满算计的四合院,短暂地隔绝开来。
他坐在温暖的煤炉边,看着跳跃的火苗,脑海中浮现出周晓白清澈的笑容和微红的脸颊。
萌芽的情愫,悄然而生。在这凛冽的寒冬里,为他灰白的世界,添上了一抹温暖的亮色。前路依旧坎坷,但此刻,他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柔和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