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旖旎,天光大亮,早上的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幔,照耀在两个人脸上。
谢烬寒悠悠转醒,看着怀中还在熟睡,面色红润,跟在山铜里面看起来有点虚弱可怜的小人有了明显的对比,又想到她的心狠,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云渺被谢烬寒作弄,撒娇似的呢喃两声,轻轻蹭了蹭谢烬寒的胸膛,又在熟悉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
谢烬寒被她逗笑,轻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又宠溺。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谢烬寒指尖停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眸底的无奈渐渐被柔色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云渺枕着的手臂,动作轻得生怕惊扰了她的好梦,起身时又替她掖了掖被角,目光在她恬静的睡颜上停留片刻,才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出内室。
“主子。”
林影早已在外等候,见他出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递上备好的朝服:
“车马已在门外备好,入宫的时辰快到了。”
谢烬寒颔首,接过朝服利落换上。
玄色朝服绣着暗金龙纹,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眉宇间的缱绻温情褪去,重新覆上一层清冷疏离的凛冽。“庄子里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靠近内院,照顾好她。另外,找具女尸放在山崖下,代替她的身份别被查出来。”
“从凌云峰上扔下去,弄得真一点。”
他沉声吩咐,语气不容置喙。
“是,属下明白。”
林影应声,看着自家主子刚出来时的眼馋十足,到现在眼底的阴沉冷漠,终究没敢多问昨夜的纠葛。
想来主子应该还是想要保护云姑娘的,伪装她已经死了,不仅可以堵住皇宫里面人的嘴,还可以为昨天的成婚打幌子。
更重要的是,此举避免云姑娘陷入险境,能让谢烬寒没有后顾之忧。
宫门外,马车稳稳停下。
谢烬寒拾级而上,踏入太极殿时,殿内的气氛已然凝滞。
御座上的皇帝面色沉郁,两侧站着面色铁青的皇后与太后,下方则是肖家父子与几位宗亲大臣,个个神色不善地盯着他。
“谢烬寒!你可知罪?”
皇帝一拍龙椅,怒声发问,甚至连一声皇弟,都不愿叫了:
“大婚之日,你身为新郎,竟抛下新娘肖姝扬长而去,让皇家颜面扫地,让肖家蒙羞!你昨日究竟去了何处?!”
皇后立刻附和,语气尖锐:
“王爷好大的架子!哀家与太后亲自为你操办婚事,肖家更是将掌上明珠托付于你,你就是这般回报的?若今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哀家绝不轻饶!”
太后也皱着眉,沉声道:
“烬寒,你一向沉稳有度,此次为何如此荒唐?肖家姑娘在婚宴上独守空闺,受尽非议,你总得给肖家一个交代。”
肖家老爷子上前一步,躬身道:
“陛下,太后,皇后娘娘,犬女肖姝自幼娇养,从未受过这般委屈。谢王爷大婚出逃,不仅辱没了肖家,更让皇家礼制沦为笑柄。老臣恳请陛下做主,让谢王爷说清缘由,还肖家一个公道!”
肖姝站在父亲身后,眼眶通红,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哽咽道:
“王爷,臣妾自问从未得罪过你,为何你要如此待我?昨日婚宴之上,众人指指点点,臣妾……臣妾实在无颜面对世人。”
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谢烬寒身上,满是质问与不耐。
被几个人包围,谢烬寒只觉得聒噪,他却依旧神色平静,缓缓躬身行礼,声音淡漠无波:
“臣昨日离府,是去处理一件关乎性命的急事,并非有意怠慢婚礼。”
“急事?”皇后冷笑一声,步步紧逼:
“什么急事比大婚还重要?能让你置皇家颜面、肖家荣辱于不顾?谢烬寒,你莫不是在编造谎言搪塞陛下!”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
谢烬寒抬眸,目光扫过众人,语气依旧淡然:“云渺,因为这桩婚事,在昨天,跳崖了。”
短短一句话,像块巨石砸进沸腾的油锅,太极殿内瞬间死寂。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皇后,她瞳孔微缩,随即嗤笑出声,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质疑:
“跳崖?谢烬寒,你当殿上众人都是傻子不成?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说跳崖就跳崖?你莫不是为了脱身,编出这般荒唐的谎话!”
她死死盯着谢烬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云渺是她安插的棋子,虽未完全掌控,却绝无轻生的理由,这定然是谢烬寒的托词。
皇帝眉头皱得更紧,指尖敲击着龙椅扶手,沉声道:
“此话当真?云渺为何要跳崖?可有凭证?”
他显然也不信,只当谢烬寒是为大婚出逃找的借口,毕竟一个女子无故跳崖,未免太过蹊跷,且偏偏赶在婚期当日。
与两人的质疑不同,太后闻言,脸色骤然发白,眼底掠过一丝真切的惋惜与惊惧。
“烬寒,”她声音微颤,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你亲眼所见?人……找到了吗?”
太后虽说并不在意云渺的感受,但毕竟是一条无辜人命,也是自己儿子身边第一个女人。
太后怎样都没想逼死她啊。
谢烬寒沉默片刻,苦涩一笑:
“找?怎么找?”
“母后觉得从凌云峰跳下去的人还能活吗?”
太后脸色一白,不再言语。
肖家父女脸色更是难看。
肖尚书先是一愣,随即沉下脸,语气不满:
“谢王爷,纵是那云姑娘跳崖,与你大婚出逃何干?难不成你为了寻她,便将我肖家女儿弃之不顾?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在他看来,无论云渺生死,谢烬寒怠慢婚礼、辱没肖家的事实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根本无法平息肖家的怒火。
肖姝咬着唇,眼眶红得更甚,委屈道:
“王爷,就算云姑娘出事,你也该先告知一声,怎能让臣妾在婚宴上独自承受那般羞辱?如今一句她跳崖了,便能抵消你所有的过错吗?”
她既恨谢烬寒的绝情,又暗自窃喜云渺这个隐患消失,却更不甘心就此咽下这口气。
谢烬寒神色未变,淡淡回应:
“昨日婚宴过半,听闻她奔往城郊悬崖,臣心急如焚,来不及禀报便追了出去。崖下仅有她的随身玉佩,人……尸骨无存。”
他语气平静无波,却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郁,让人看不出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