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真半假，谢烬寒确实很少跟她细说朝堂纷争，但并非是怕她心烦，而是不想让她卷入这些危险之中。
可在皇后听来，这话却合情合理——哪个男人会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沾染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皇后沉默了片刻，看着云渺眼底的委屈和顺从，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
她觉得云渺不过是个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女子，眼里只有谢烬寒的疼惜，根本没有能力分辨这些消息的真假，更别说编造谎言欺骗自己。
“罢了，你能探听到这些也算是有心了。”
皇后的语气缓和了些，她抬手召来侍女，从一个锦盒里取出两个小小的玉瓶，递给云渺：
“这是本月的解药，一颗是你的，一颗是云柯的。你先拿着，好好收着，别弄丢了。”
云渺双手接过玉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玉壁，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她紧紧攥着玉瓶，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屈膝行礼：
“谢娘娘恩典，民女定不负娘娘所托。”
皇后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
“行了，你回去吧。记住，有什么消息要及时告诉本宫，别等本宫派人去问你。还有，在烬寒面前，该怎么做，不用本宫教你吧？”
“民女知道。”云渺低头应道：
“民女告退。”
说完，她转身缓缓走出坤宁宫。刚踏出殿门，一阵秋风迎面吹来，带着几分凉意，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
攥着玉瓶的手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皇后的威胁，弟弟的安危，还有自己扮演的“棋子”角色，每一件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宫墙，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她知道，这条路还很长，危险重重，但只要有谢烬寒在，只要能救回云柯，她就不会退缩。
而此刻的坤宁宫内，皇后看着云渺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容。
她拿起桌上的佛珠，轻轻转动着，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云渺，你最好别让本宫失望。等谢烬寒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就是你亲手送他上路的时候。”
侍女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她知道皇后的心思，也知道这位云姑娘不过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只是她不知道，这枚看似温顺的棋子，早已悄悄偏离了皇后预设的轨道，正朝着一个无人预料的方向走去。
*
云渺走出坤宁宫的朱漆大门，晨光已爬上宫墙，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手中的玉瓶被掌心的汗濡湿，冰凉的玉壁贴着皮肤，却压不住心头翻涌的情绪。
引路嬷嬷仍在前方慢步，她却故意落后半步，目光扫过廊下无人的转角时，飞快将玉瓶塞进了袖口内侧的暗袋——那是谢烬寒特意让人给她缝的，说是以备不时之需，如今倒真派上了用场。
刚转过弯，就见宫道尽头停着一辆熟悉的青帷马车，车旁立着的侍卫正是谢烬寒身边的亲信秦风。
秦风见她过来，立刻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
“姑娘，王爷已在京郊大营安排妥当，您上车后，属下会先送您回王府，另有医者在府中候着，查验解药。”
云渺点点头，弯腰钻进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紧绷的脊背才微微放松，指尖抚过暗袋里的玉瓶，想起皇后捏着她下巴时那冰冷的眼神，还有提及云柯时那威胁的语气，心口一阵发紧。
她从怀中取出玉瓶拔开塞子，倒出一粒通体莹白的药丸——这是皇后给她的“解药”，可谁也不敢保证，里面会不会掺着别的东西。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云渺将药丸放回瓶中，她想起昨夜谢烬寒握着她的手说的话：
“柯儿在城外别院很安全，有专人照看，你不必担心。皇后给的解药，我们需先让医者查验，万不能让你和柯儿再受半点伤害。”
那时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墨色眼眸里满是疼惜，让她瞬间安了心。
如今想来，若不是谢烬寒早有防备，她今日怕是要在坤宁宫慌了阵脚，露出破绽。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前。云渺刚下车，就见管家早已候在门口，见她回来，立刻上前：
“姑娘，王爷吩咐了，您回来后直接去东跨院，李医者已在那里等着了。”
她跟着管家穿过庭院，一路上见府中仆役各司其职，神色如常，可她知道，这平静之下藏着多少暗涌。
昨日寿康宫之事，今日坤宁宫之约，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刚踏入东跨院，就见一位身着青衫的老者正坐在桌前摆弄药罐，正是太医院退下来的李医者，医术精湛，且对谢烬寒忠心耿耿。
李医者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行礼：
“姑娘。”
“李医者不必多礼。”
云渺将玉瓶放在桌上：
“这是皇后今日给的解药，一瓶是我的，一瓶是舍弟的，劳烦医者查验一番，看看是否有问题。”
李医者点点头，拿起一个玉瓶，倒出药丸放在鼻尖轻嗅，又取出银针轻轻刺入药丸，片刻后拔出银针，见银针并未变色，才又取来一个小巧的瓷碟，将药丸碾成粉末，倒入少许清水搅拌均匀，仔细观察着粉末的溶解情况。
云渺坐在一旁，目光紧紧盯着李医者的动作，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怕药丸里掺了慢性毒药，怕皇后用这种方式控制她，更怕云柯会因此受苦。
她还有些疑惑，那肖劲呢？
因为肖家的事，谢烬寒跟他？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李医者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抬眸看向云渺，神色凝重：
“姑娘，这药丸确实有缓解断肠散之效，可其中掺了一味‘牵机草’的粉末，虽剂量极微，短期服用不会有明显不适，但长期累积，会损伤心脉，且会让人对解药的依赖更强，日后即便拿到真正的解药，也需多费些功夫才能彻底根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