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狼王的嚎叫还在安乐镇的废墟上空回荡,它的身形却已化作一道真正的银色闪电。
它没有去管那些负隅顽抗的人类武者,也没有理会那些低阶异兽的死活。
那双闪烁着高度智慧的冰冷眸子,从始至终只锁定着一个方向——懒人武馆!
如一道贴地飞行的流光,它绕开了所有阻碍,精准地冲向那个散发着令它垂涎又无比忌惮气息的源头。
“畜生,休想!”
就在银色闪电即将撞入武馆院墙的瞬间,一道浑身浴血的身影横在了它的面前。
是蔺惊弦。
他的道心碎了,那柄曾被他视若生命的“听风剑”也布满了缺口,但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没有了剑盟少盟主的骄傲,没有了正道天骄的包袱,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最纯粹、最原始的念头。
“不能让它吵醒那头猿猴,不然……大家都得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守护这里,只是本能地觉得,吵醒那头白猿的后果,比兽潮本身要可怕一万倍。
“锵!”
没有华丽的《覆海三十六式》,只是最基础的直刺。
一剑刺出,简单、直接、快到极致!
狼王侧身避过,锋利的狼爪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抓向他的咽喉。
蔺惊弦手腕一沉,剑招变为最朴实的下劈,精准地斩向狼爪的关节。
一刺,一劈,一撩,一挂。
所有招式都返璞归真,却无一不是指向狼王攻守转换间的必救之处。
“蔺兄!我来助你!”
就在这时,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传来。
石敢当提着两把比他小臂还长的剔骨刀,如同一头蛮牛般冲了上来,口中还念念有词:
“不许伤害我师父的朋友!”
他显然是单方面认定了这位曾和他“切磋”过的剑客是师父的友人。
蔺惊弦眼角一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帮手?
这货怎么看都是来添乱的!
然而,接下来的场面,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石敢当完全不懂什么配合,他只是用他那套早已融入骨髓的“庖丁解牛”刀法,对着狼王一通乱砍。
“师父说,要顺着骨缝下刀!”
他一刀劈向狼王的脊背,刀路歪歪扭扭,毫无章法。
狼王不屑地一扭身,轻松躲开了蔺惊弦逼向它眼眸的毒辣一剑。
可它刚刚扭到一半,就惊骇地发现,石敢当那看似乱来的一刀,正好砍向了它扭身卸力时露出的腰部软肋,那是全身唯一的死角!
“当!”
狼王只得强行中断闪避,用坚硬的肩胛骨硬吃了蔺惊弦的剑锋,溅起一串火星。
一人一剑,一人双刀,一个精准狠辣,一个大开大合,竟形成了一种无比诡异、又天衣无缝的互补!
蔺惊弦的剑招逼得狼王闪转腾挪,而石敢当那毫无章法、却又暗合某种肌肉本能的刀法,总能封死狼王闪避的所有路线!
“吼!”
银色狼王彻底怒了。
作为顶尖异兽,它瞬间判断出,那个用剑的虽然棘手,但真正让它难受的,是这个只会乱砍的傻大个!
它嘶吼一声,竟是不管不顾,用肩膀硬生生撞向蔺惊弦的剑锋,任凭长剑刺入血肉,而它那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狼爪,却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拍向了石敢当的天灵盖!
“不好!”
蔺惊弦脸色剧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慵懒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从武馆内悠悠传来:
“石敢当,后院池塘里的水快干了,去加点水,别让我的鱼死了。”
“是,师父!”
听到师命,石敢当几乎是本能地放弃了所有防御,猛地转身。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角那个用来收集雨水的大水缸,里面还盛着大半缸之前琼浆玉液爆发时溅入的、泛着淡金色的水。
保护师父的鱼,比自己的命重要!
他想都没想,双臂一抱,将那数百斤重的水缸整个抱了起来,腰马合一,准备将其扔向后院的池塘。
“走你!”
或许是太过焦急,或许是脚下被狼王之前刨出的坑绊了一下,石敢当一个踉跄,巨大的水缸脱手而出。
但它没有飞向后院,而是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令所有习武之人都叹为观止的、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迎向了那刚刚跃起、准备一爪拍死他的银色狼王。
狼王:“???”
“轰——!!!”
水缸在狼王头上轰然碎裂,那混杂着琼浆的奇特液体兜头盖脸浇了它一身。
一股驳杂而混乱的能量瞬间冲入它的识海,让它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陷入了长达一息的僵直与混乱。
机会!
蔺惊弦抓住了这神赐般的瞬间。他眼中没有半分犹豫,燃烧了体内所剩不多的全部真气,整个人与听风剑合为一体,化作一道凄美的流光。
“噗嗤!”
流光一闪而逝,精准地贯穿了狼王的咽喉。
巨大的狼躯轰然倒地,溅起漫天烟尘。
狼王一死,兽潮最后的指挥系统彻底崩溃。
残余的异兽群发出一阵阵恐惧的哀鸣,随即如退潮般,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
安乐镇的危机,至此终结。
“呼……呼……”
蔺惊弦拄着剑,半跪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看着周围劫后余生、爆发出震天欢呼的人群,又看了看那边还在为打碎了师父的水缸而满脸懊恼的石敢当,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懒人武馆那扇紧闭的房门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顾休打着哈欠走出来,皱着眉,看都没看地上的狼王尸体,径直对石敢当说道:
“你看你干的好事,笨手笨脚的。
这个月的工钱全扣了,用来赔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