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巷口的霓虹灯牌滋滋作响，李添一蹲在便利店后门，指尖摩挲着罗盘裂缝里渗出的冰凉黏液。三天前博物馆玉璧失窃的监控画面像根刺卡在他喉头——那条蛇影游过展厅时，玻璃展柜竟如活物般主动敞开，仿佛在迎接主人归来。
“老李，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李二牛举着直播手机冲过来，镜头怼到李添一鼻尖，“弹幕有人说东三巷半夜有鬼市，摊主全戴傩戏面具——这不就是你上回说的‘降头夜市’？”
刘美婷的高跟鞋声从货架后传来，腕间蛇纹在阴影中泛着暗金：“蛇族在收集活人生辰，准备给蛇母重塑肉身。”她甩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上面用朱砂歪扭写着“亥时三刻，阴气最盛”。
李添一摸到黄纸边缘的黏液，和博物馆失窃现场的残留物如出一辙：“二牛，准备点硬货——酸菜坛子装满没？”
子夜时分，东三巷的砖墙诡异地渗出青苔，本应紧闭的卷帘门后亮起猩红灯笼。李添一贴着墙根挪步，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新到货的龙血粉！掺咖啡里延年益寿啊！”
“买三送一！缅甸古法养的小鬼，包找工作升职！”
“这位帅哥——要不要试试情降？保证姑娘死心塌地！”
戴青面獠牙面具的摊主突然拽住李二牛胳膊，枯枝般的手指戳向他胸口：“这位爷命格至阳，卖三年阳寿换小鬼如何？”
“三年阳寿？”李二牛举起酸菜坛子晃了晃，“我这东北仙酿延寿三十年，换你摊上所有货！”
摊主面具下的喉结滚动，竟真开始打包摊位上的人骨念珠。
刘美婷的高跟鞋突然陷进地缝，鞋跟拔出的瞬间带出一截裹着符纸的脐带。符纸遇风自燃，火苗中浮现婴儿啼哭的虚影。李添一甩出铜钱链缠住脐带，链环上的二十八宿纹路突然倒转：“这是换命术的媒介——二牛，泼酸菜！”
李二牛掀开坛子盖，发酵的汁液淋在脐带上滋滋作响。烟雾腾起的刹那，整条夜市突然寂静——所有摊主齐刷刷转头，傩戏面具的眼洞中渗出蛇类竖瞳的幽光。
“跑！”李添一拽着两人撞进最近的麻辣烫店，卷帘门轰然落下。店内的冰柜突然自动开启，冷气中浮出半截翡翠色龙尾——正是阿鳞失踪前藏起的玩具。
刘美婷突然捂住心口，翡翠戒指烫得惊人。她扯开领口，蛇纹胎记正顺着锁骨爬上脖颈：“夜市灯笼……是人皮做的。”
李添一摸到墙上的电闸，盲按开关的瞬间，天花板的节能灯管炸成碎片。猩红灯笼的光晕里，无数穿寿衣的亡魂从地砖缝隙钻出，手中举着的智能手机屏幕上清一色显示着“蛇母美容院”的直播链接。
“家人们礼物刷起来！”李二牛条件反射般举起直播杆，镜头拍到亡魂们僵硬地比心，“看这阴间带货多硬核！”
阿鳞的嬉笑声突然从冰柜传出，翡翠色虚影攀上李添一的后背：“爹爹，灯笼上画的是娘亲出嫁时的样子哦。”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乌云时，夜市如同退潮般消失无踪。李二牛在巷口捡到半张烧焦的傩戏面具，内侧用血写着“昆仑山北纬36°”。而在便利店冰柜深处，某盒速冻饺子的包装袋正渗出翡翠黏液，渐渐凝成微型青铜门的形状——门缝中，墨九爷的残躯正被数据流改造成赛博模样，脖颈处的蛇头吞吐着直播间打赏名单。
刘美婷站在碎镜前，镜中映出的却不是她的倒影——穿血红嫁衣的虚影正将鎏金凤簪插入心口，身后是缓缓开启的骊山青铜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