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在于轩那里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并未就此放弃表演。她回到自己的席位，眉眼低垂，偶尔抬眼望向于轩的方向，那眼神哀婉缠绵，欲说还休。
她那婀娜多姿的身躯微微颤抖着，美眸之中满含幽怨与哀伤，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但最终都化作了一声轻叹。她轻启朱唇，缓缓道来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在场众人皆是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而那位于轩大人，则始终无动于衷，只顾埋头摆弄眼前那盘精美的仙鹤萝卜，嘴角还不时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显然，他对于这种无聊的表演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屑一顾。
然而，那些不明就里的官员们却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有人说这位于轩大人真是铁石心肠，竟然如此对待昔日的恋人；还有人叹息红颜薄命，感叹世事无常……一时间，整个宴会厅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
随着时间的推移，宴会逐渐进入高潮。正当大家谈笑风生之际，不知是谁无意间提起了“故人”二字，顿时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原本喧闹的场面骤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柳如烟身上。
只见她娇躯猛地一颤，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那张绝美的脸庞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顷刻间便浸湿了衣襟。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那悲切的模样却令人心碎不已。
那泪水来得极其迅猛且富有层次感——先是眼眶微红，氤氲起一层薄雾，接着，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毫无声息地，大颗大颗地从她白皙的脸颊上滚落。她没有发出任何抽泣声，只是微微侧过脸，用绣着金凤的云袖轻轻拭泪，肩膀微微耸动，那强忍悲伤、我见犹怜的姿态，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连高踞上座的皇帝和太后都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爱妃为何突然垂泪？”皇帝关切地问道。
柳如烟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先是惶恐地请罪：“臣妾失仪，请陛下、太后恕罪。”然后，她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于轩所在的方向，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哀切道：“臣妾……臣妾只是看到于将军，便不由得想起……想起轩哥哥若是还在，如今也该是如此英武挺拔，为国效力吧。只可惜……天妒英才，当年……当年……”
她语带哽咽，恰到好处地停顿，留给众人无限的想象空间。她没有明说姬轩的死与于轩有关，但那眼神，那语气，那未尽之语，无一不在暗示着于轩的“忘恩负义”——对旧主毫无缅怀之心，甚至可能……心中有鬼？
瞬间，不少道目光再次聚焦在于轩身上，带着审视、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谴责。
于轩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仿佛那些目光和柳如烟意有所指的话语都与他无关。他甚至还有闲心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内心却在疯狂冷笑刷屏：
“来了来了！经典戏码‘鳄鱼的眼泪’！你这眼泪是装了水龙头吗？说开就开，收放自如！开关在哪儿？能不能借我研究一下，说不定能用在灌溉上！我在战场流血拼命，身上伤痕无数，流的血都没你今天挤出来的眼泪多！真想拿个盆在下面接着，看看你这‘武器级’的眼泪，能不能被‘老黑’分解出点特殊能量来！”
他感觉自己的吐槽之力快要压制不住了。柳如烟这颠倒黑白、倒打一耙的功力，简直登峰造极。明明是她和姬无夜合谋害死了真正的皇子姬轩，现在却摆出一副受害者和深情缅怀者的姿态，反过来暗示他于轩这个“幸存者”有问题？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帝闻言，神色也黯淡了几分，叹了口气：“轩儿……确是可惜了。此事乃朕心头之痛，休要再提了。” 他显然不愿在太后寿辰上多谈这件皇室丑闻（对外宣称是意外坠崖）。
太后也温言安慰了柳如烟几句。
柳如烟这才“勉强”止住泪水，盈盈拜谢，重新坐好，那副柔弱无助、情深不寿的样子，更是博得了不少同情。
于轩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知道，柳如烟此举，一是在试探他的反应，二是想在舆论上给他制造压力，给他扣上一顶“对旧主冷漠”的帽子，破坏他“忠勇”的人设。
可惜，她打错了算盘。
他于轩行事，何须在意这些迂腐之人的看法？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是那个需要缅怀“轩哥哥”的于轩！
“跳吧，尽情地跳吧。” 于轩目光掠过柳如烟那张梨花带雨的脸，眼神深处是万年不化的寒冰，“你现在每多流一滴虚伪的眼泪，将来我让你偿还时，你的血就会多流一升！”
这场宫宴，于轩吃得味同嚼蜡，但收获却不小。他再次确认了柳如烟的虚伪和恶毒，也更加坚定了尽快提升实力、搜集证据的决心。
宴席终散，于轩随着人流走出慈宁宫。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他身上沾染的奢靡香气。他回头望了一眼那依旧灯火辉煌的宫殿，仿佛能看到柳如烟在那金碧辉煌的牢笼中，继续着她精湛的表演。
“演技再好，也终有谢幕的一天。” 他低声自语，转身融入夜色，步伐坚定。
回到驿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来耗子。
“加大对柳如烟及其身边人的监视，尤其是她宫外的联络人，哪怕是她身边一个扫地宫女，去了哪里，见了谁，我都要知道。” 于轩的声音冷冽，“另外，想办法，弄清楚她平时喜欢用什么香料。”
他记得苏妙音似乎对香料颇有研究。柳如烟身上那独特的、持久不散的幽香，或许……会是一个突破口？
耗子领命而去，眼神兴奋，显然对这种“专业对口”的任务充满干劲。
于轩则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墙角那箱“破铜烂铁”。
“能量，还是太慢了……” 他喃喃道。宫宴上的明枪暗箭，让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