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深蓝色的天际仅有一丝鱼肚白若隐若现。
哈弗h6沉稳地驶出“云山晓筑”，汇入几乎空无一人的城市道路。张一凡手握方向盘，眼神清明，没有丝毫困倦。对他而言，睡眠早已不是必需，修炼《周天星辰衍道经》足以让他的精神时刻保持在巅峰状态。
此去省城，不仅是见儿子，更像是一场与过去的正式告别。一丝即将见到骨肉的期待。中途只在服务区短暂休息了一次，补充了些水分。当导航提示到达终点，时间刚好指向中午一点。
在游乐场附近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餐厅，吃了午饭。随后，才信步走向那座充满了孩童欢笑声的彩色城堡。
在游乐场入口处，他看到了刘倩和壮壮。壮壮正扒着栏杆，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穿梭的小火车，刘倩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站在一旁。
“壮壮。”张一凡喊了一声。
小家伙猛地回头，看到张一凡，眼睛瞬间亮了，像一匹脱缰的小马驹，欢快地飞奔了过来：“爸爸！”
这一声呼喊，冲散了最后一丝可能的尴尬。张一凡蹲下身，结实的手臂一把将儿子抱起，掂了掂，笑道：“重了，也壮了。”
壮壮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直笑，小脸上满是兴奋。刘倩走了过来，看着父子俩的亲昵，眼神复杂，勉强笑了笑：“你来了。”
“嗯。”张一凡点点头，目光落在儿子身上，“想玩什么？爸爸陪你。”
“碰碰车！爸爸我要玩碰碰车！”壮壮兴奋地指着场地。
“好。”张一凡抱着儿子就去买票，自始至终，态度自然平和，仿佛只是进行一次寻常的亲子活动。刘倩跟在一旁，看着张一凡如今沉稳从容的气度，再对比他失业落魄时的阴郁，心中五味杂陈。
父子俩在碰碰车场里玩得不亦乐乎，张一凡操控着车子，灵活地躲避、撞击，逗得壮壮哈哈大笑，小脸涨得通红。这一刻，什么传承、什么修为都被他抛在脑后，他只是个陪儿子玩耍的普通父亲。
然而，这温馨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
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打破了欢乐的氛围：“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老远跑过来。”
张一凡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那位前岳母，李素芬。他停好车，抱着意犹未尽的壮壮走出来。
李素芬打扮得依旧时髦，只是眉眼间的刻薄比以往更甚。她上下打量着张一凡，见他还是那身看不出牌子的普通衣着，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我说张一凡，你这突然跑过来是什么意思？看孩子？我看你是看小倩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又想回来纠缠吧？”李素芬开口就没什么好话。
“妈！”刘倩在一旁低声阻止，脸色尴尬。
张一凡神色不变，只是将壮壮往怀里拢了拢，免得孩子听到这些污言秽语。“我只是来看我儿子。”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看儿子？你看得起吗？”李素芬像是被点燃的炮仗，“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你都没工作了能挣个什么钱？别到时候又连累我们小倩给你贴钱！”
她越说越来劲，根本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们小倩现在有男朋友了，对方是市政府的公务员，年轻有为，收入稳定！人家说了，不介意小倩离过婚，但是——”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嫌恶地扫过壮壮，“不能带着个拖油瓶！”
“妈！你别说了！”刘倩这次声音大了些，脸上火辣辣的，她看向张一凡，眼神里带着恳求和解脱般的复杂情绪，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解释一下。
张一凡略微瞥了眼刘倩，便知道她，还是之前的性格。岳母的话，她是听的真真的，明知道有骗她，说的就次数多了，就信了。
刘倩在母亲强势的目光和她自己对稳定生活的渴望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难堪地低下了头。
张一凡看着这一幕，心中最后一丝因为过往婚姻而产生的涟漪也彻底平复了。他看着李素芬，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淡漠。
“说完了？”他淡淡开口。
李素芬被他这态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更多难听话卡在了喉咙里。
“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张一凡的目光扫过李素芬，又落在低着头的刘倩身上，“既然壮壮在你们眼里是‘拖累’，那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一个人的儿子。抚养权，我会通过合法手续变更。当然以后他的生活、教育，一切费用，也无需你们负担什么。”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李素芬愣住了，她没想到张一凡如此干脆，反而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刘倩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愧疚和茫然取代。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以后可别反悔再来找我们！”李素芬强撑着场面说道。
张一凡不再理会她，只是低头柔声问儿子：“壮壮，跟爸爸回家，去见爷爷奶奶，好不好？”
壮壮虽然不能完全理解大人之间的话，但敏感的他，下意识地紧紧抱住张一凡的脖子。
“好！”壮壮响亮地回答，小脸上满是开心，仿佛离开的不是妈妈和外婆家，而是要去进行一次有趣的探险。
事情以出乎意料的速度谈妥。张一凡甚至没需要去刘倩家取壮壮的行李，他只带走了儿子。将还有些懵懂的壮壮安顿在儿童安全座椅上，系好安全带，小家伙因为玩累了，加上情绪起伏，很快就靠着座椅迷糊起来。
张一凡刚发动车子，准备驶离省城，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陈老。
“小凡啊，没打扰你吧？”陈老的声音中气足了不少。
“陈老，您说。”
“有个紧急情况。省里老赵，是我的老战友，他七十多岁的老伴，多年的老毛病了，最近情况不太好，西医没什么好办法。我向他推荐了你，你看……方不方便去看看？”陈老的语气带着商量的口吻，但事情显然很急。
张一凡看了一眼后座已经睡着的儿子，略一沉吟，便应承下来：“省里？我正好在省里呢，给我地址吧，我现在就过去。”
“啊？那还真的巧了。好！我马上把地址发你！辛苦你了，小凡！”陈老语气欣慰。
按照导航，张一凡驱车来到城东一处幽静的干休所。经过严格检查后，他被引到一栋小楼前。一位气质不凡、不怒自威的老者正在门口等候，旁边还有几位穿着白大褂、神色凝重的专家。
情况紧急，寒暄从简。赵老紧紧握住张一凡的手：“小张先生，拜托你了！”
病床上，一位形容枯槁、气息微弱的老夫人躺在那里，多年的慢性消耗性疾病几乎掏空了她的生机。
张一凡没有动用过于惊世骇俗的“星窥”之术，而是以传承中精深的医道望闻问切。把脉片刻，他便心中有数。此乃元气衰败，五脏俱虚，如同即将燃尽的油灯。
“夫人元气亏损太甚，汤药恐难速效，且虚不受补。”张一凡沉声道，“我先以金针渡穴，激发她自身残余元气，稳住生机。”
他取出银针，出手如电，动作行云流水，精准地将一根根细长的银针刺入老夫人头顶的百会、四神聪，胸腹间的膻中、气海，以及四肢的足三里、三阴交等要穴。同时，他指尖蕴藏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和星力，以隔空点穴的手法，轻轻拂过赵夫人后背的命门、肾俞等大穴。
在外人看来，他只是施针手法极其娴熟老道，并辅以了一些独特的按摩手法。然而，就在他施为的几分钟内，监测仪器上赵夫人原本微弱的心跳和呼吸，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平稳、有力了一些！蜡黄的脸色也似乎回润了一丝。
这一幕，让旁边原本持怀疑态度的几位专家目瞪口呆，看向张一凡的眼神彻底变了。
收针之后，赵夫人虽然没有立刻醒来，但任谁都看得出，她那如同风中残烛的生命之火，被稳住了。
“神乎其技！真是神乎其技！”一位老专家忍不住惊叹。
赵老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连声道谢。
“这只是权宜之计。”张一凡温和地说道，“夫人年轻时受损太重，这并非一次便能治好的。后续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辅以我特制的药丸和定期针灸，徐徐图之，方有希望慢慢恢复。”
“没问题！一切听小张先生安排！”赵老毫不犹豫，“您看是在省城还是？”
“我的医馆和药材都在安汉市，那里空气相对要更好一些，也更适合静养。如果方便，建议接夫人到我那里进行后续治疗。”张一凡提出建议。他并不想长时间待在省城。
“好！就按您说的办！我们明天就过去！”赵老雷厉风行。
事情定下，赵老的儿子赵东升立刻上前，恭敬地递上一张支票：“张先生，这是一点诊金，不成敬意，请您务必收下。”
张一凡扫了一眼，一百万。再看看他们，见赵家人都一脸严肃且真诚，他便不再推辞，坦然接过。
婉拒了赵家安排的晚宴，张一凡以“还有私事要处理”为由，带着依旧在熟睡的壮壮离开了干休所。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张一凡没有选择连夜赶回西山，而是在市中心一家豪华酒店开了个套房。将睡得香甜的壮壮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儿子在睡梦中偶尔蹙起的小眉头，张一凡心中了然。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知道爸爸妈妈分开了，知道自己要离开妈妈了，只是用孩子的坚强和对新环境的好奇压抑着那份失落。
他坐在床边，伸出手指，轻柔地点在壮壮的眉心。一缕温和纯净，如同月华般的星力，缓缓渡入孩子的体内，抚平他潜意识里的不安与伤感，滋养着他幼小的身心，让他能睡得更沉、更安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一个久违的号码——他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李强。
“喂？强子？”
“我靠！张一凡！你小子可以啊！在安汉市哪里呢，回村我才听我爸说你在市里买大房子了！快出来，我在市里西门玉林老串串这边，还有几个老同学呢……”电话那头传来李强熟悉的大嗓门，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和埋怨，没有丝毫因时间久远而产生的隔阂感。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张一凡的脸上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放松的笑容。成年后，尤其是落魄后，很多所谓的朋友都渐行渐远，唯有李强这个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发小，还一直保持着联系，虽然不频繁，但每次联系都倍感亲切。
“啊，我现在省城呢，临时有点事，还没来得及去找你。”
“啊，又跑了？那回来一定要找我耍啊”
约好过几天见后，挂了电话。张一凡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