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丞心头一跳,尽力思索自己哪里出了纰漏,他表面仍旧是故作茫然地说:“我哪里说谎了?”
东不二子自信不疑地说:“莫燕婉当初就向我父亲和白可久出卖过一个成衣店的女老板,我就在旁边听着。不过那个女老板使用的是化名,直到我看到代舒夭尸体照片才发现那个女老板和代舒夭的伪装经历如出一辙。”
“所以呢?”明丞故作疑惑地说。
“当初在财务总署的新闻发布会上,白可久手下的特务达缘终追踪代舒夭时,惨遭军统特务杀害。而你碰巧和达缘终一起遇刺,哪会有这么巧合的事儿?”东不二子设了个话术陷阱引诱明丞往下跳,微微笑道,“这是你使的苦肉计吧?”
“当年代舒夭紧急和我联络,传递和万中庸一起劫金库的路线图,没想到她在背后跟了尾巴。我只好出此下策,忽悠着小宫把她护送出去。然后对着自己捅了一刀,真是下策呐。”明丞反应极快地圆谎道,及时为小宫撇清关系。
“你不止是捅了自己,还用你的眼镜片割了达缘终的喉咙。”东不二子把松间真二尸体照片拍到明丞面前说,“我看到松间真二的伤口还觉得奇怪,是什么锐器能够杀人于无形,看到达缘终的死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的眼镜。”
明丞心里无奈地想,东不二子看到的只是他想让她看到的,只是没料到东不二子脑回路反应得那么诡异,居然从达缘终那里瞧出了端详。
“你杀了松间真二,因为他打死了你的大哥明卿。”东不二子逻辑清晰地说,“既然你们是劫金案的同谋,他再怎么蠢也不会杀死同谋的亲人,他不怕你出卖他吗,所以你刚才指控松间真二和钱形丰子是你的同谋都是诬陷。”
明丞故作心虚地沉默着。他让小宫用自己的眼镜片杀松间真二,就是为了接下来应对东不二子的审讯而铺路,将全部嫌疑引向自己。
“你杀缘达终刺伤自己是苦肉计。”东不二子面露痛恨地说,“那么,钱形丰子和你一起被所谓的内应刺杀遇害身亡,也是你的苦肉计吧?因为【钱形宅邸刺杀案】的内应就是你!”
明丞故作惋惜地说:“那晚呐,我也不想杀她的。可是她太聪明了,像你一样聪明。她猜到了我从钱形信子的卧室出来,手上沾满了杀害石上健太时的鲜血,所以我只好送她一程,再用她那把防身微型手枪打了自己一枪……”
东不二子霍然上前,甩了明丞几巴掌,顺手把他的眼镜打飞了。
她嘴里叽哩呱啦地用日语骂着脏话,估计为闺蜜钱形丰子打抱不平,怎么眼瞎看上了明丞这么个渣男!
明丞心里也是觉得可笑至极,这锅背的真够冤枉。
石上健太是林满堂和冷俦杀的,钱形丰子是沈楠杀的,他明丞当真是“无辜至极”。
“东不二子课长,我可提醒你一句,犬养鬼吉没让你对我动刑。”明丞揉了揉被扇红的脸颊,嘴角溢出了血迹,故作恼羞成怒地说,“要不是钱形丰子死前对我大放厥词,我还不至于跟女人动手。如今看来,你和她能玩到一起去,也是一丘之貉!”
东不二子愣了愣,心里清楚钱形丰子的变态癖好,估计是把割了明丞脸皮的大实话说了出去,才惹得明丞如此恼怒。
顾忌着犬养鬼吉想利用明丞的情报,东不二子暂且平息怒火,转而问道:“刚才你说沈桉是间谍,沈楠也是吗?”
“是呐。”明丞语气平稳得毫无波澜地说,“我就是利用沈桉的战略分析笔记获得你们参谋部的军事情报,要不然你以为我区区财务总署办公厅主任,仅靠几笔军事经费报销单能推测出来日军的战略部署吗?”
紧盯明丞那双瑞凤眼幽静深邃,闪烁着算计。东不二子忽然说道:“明丞,你又撒谎了。”
“我这话是最真心实意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明丞无奈地说。
这句话有百分之八十是真的,就差说出沈桉是【醉春烟】【草莺】的双重身份。
然而,东不二子志得意满地说:“在你被捕前两个小时,沈桉的儿子沈麟鸿说你经常出入沈桉的书房,还翻动沈桉的笔记本,但沈桉夫妇对此一无所知,我在他家安装的窃听器也证实了此事。”
明丞脸色有些苍白,被东不二子打的红色血痕越发刺目,仿佛被人捅破了假面似的心虚。
东不二子见状就更加得意扬扬地笑着说:“让我想想看,你为什么急得拖沈桉与沈楠兄弟下水?你刚才编了那么多令人一看穿的谎话,是何居心?”
“许是想着黄泉路上太寂寞,多拉两个人好上路。”明丞苍白的脸庞绽放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出口的依旧是谎言。
东不二子对沈桉和沈楠交换身份的猜疑已经解除,转而猜忌起了明丞真正的用意,殊不知正好步入了明丞的陷阱里。
由明丞主导的【死间计划】才迈出第一步。
与此同时,小宫被东不二子派人审了一夜后,就被打发走了。
这场审讯里,小宫装作一问三不知、贪财废物混日子的秘书,知道的还没有陈三愿招供的有价值。
“您问沈楠和明丞是什么关系?”陈三愿故作义愤填膺道,“狼狈为奸,勾搭成双,一个贪财,一个好色,洗钱的主意全是明丞出的,知识分子犯起罪来真是比杀人犯还可怕,沈楠那傻小子都是被明丞当枪使了,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末了,陈三愿睁着一双无辜的绿眼睛,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太君,我现在可是你们的朋友呐!你不能因为以前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秋后算账呐!”
小宫看着陈三愿把能出卖的都出卖了,但在运输物资的要紧事上避而不谈,便知道他是被明丞提前安排好的角色,用来迷惑东不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