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组织上咋不尽快锄寇?”冷俦亦是义愤填膺地说,“还留着他过年吃年夜饭呀!”
林满堂比冷俦和李尔清显得冷静许多,只是说:“我会把这事儿,汇报给韩教授由他做决定。”
冷俦对李尔清依旧嘀咕着:“石上健太就该被人替天行道!”
而林满堂则是眉心紧锁。相比于李尔清和冷俦的粗枝大叶,他认真细心,倒是沉稳许多。
虽然觉得李尔清这次自作主张,不太稳妥,但是他看着俩人热情高涨,不忍心泼他们冷水,只好把不赞同的意见保留在心里。
第二天中午,明丞回到结海楼二楼包间吃午饭。
沈楠知道他不爱吃荤菜,就算爱吃,因为粮食管制,林四维也供不起肉类鸡蛋这类菜品。
沈楠只能点了玉米面饼子和棒子面粥、醋熘白菜,和明丞凑合一顿。
“我从陈三愿嘴里套出话来,那批钢材要在下个月底打造成形送到豫北。”沈楠低声说道,“估摸着是想在那儿投毒污染水源,损耗抗日部队参与进豫北战役的战斗力。”
“石上健太动作太快,我们要比他还快才行。”明丞语气平静,垂着眼帘掩饰瑞凤眼里的杀意,“只要他这个主导者一死,细菌战的阴谋肯定会推迟,前方战场的抗日将领也会有所准备。”
沈楠给两个人都盛了一碗粥,表情如常地说:“您有什么需要的,给我说一声就成。安全第一。”
“万中庸那边儿又在催着【醉春烟】提供石上健太的动向。”明丞吃着醋熘白菜合胃口,一边?菜一边说,“所以压力又给到小宫和我的头上。”
说着点了点放在桌面上的礼物盒,那是要送给钱形信子的成人礼。她是石上健太的小外甥女,钱形丰子的妹妹。
“依照万中庸的话说,让我先去探探路,随后和代舒夭打配合跟着军统特务一起暗杀石上健太。”明丞顿了顿说道,“想让我在礼物盒里装个炸弹,直接让钱形信子的成人日变成石上健太的忌日。”
“直接炸?”沈楠愕然睁大桃花眸,沉声说,“这是万中庸的主意吧?”
明丞眼神平静地道:“所以我没同意,沈桉也严词拒绝,小宫和代舒夭对万中庸颇有微词。”
“不同意就对了。”沈楠愤愤地说,“且不说会殃及无辜,你和代舒夭想要全身而退就是一件麻烦事儿。万中庸压根儿就没安好心,拿你俩当炮灰。”
“我和万中庸素来不和,他和沈桉更是各怀鬼胎,都是暂时的同盟而已。不过我早有准备,沈桉也不容许他提前摈弃我这颗棋子。”
明丞语气平淡地装作习以为常,生怕引起沈楠的担忧,阻拦他参与这次的行动。
明丞顿了顿又解释说:“明儿个,钱形丰子邀请我参加她妹妹的成人礼,会有许多同事和她妹妹的同学参与,鱼龙混杂也好给我好打掩护。我不准备亲自出手,只是和代舒夭探探路而已。要是担心有什么突发情况,就通知福子和你接我出来,我不在明面上掺和军统暗杀石上健太的行动。”
“您心里有数就好。”
沈楠见此压下心里那股不祥的忧虑,转头看向戏台下的冷俦,林满堂和李尔清在旁边聊着天。
因为最近局势吃紧,结海楼早已不如往日的繁华热闹,来听戏的人寥寥可数。冷俦现在唱戏只是练嗓子,也不是为了赚钱。
只听他唱的是一出《荆轲刺秦》: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荆卿此去,燕国存亡系于一身……】
让沈楠听着心里一阵不舒坦,指桑骂槐地说:“荆轲是真豪杰,可惜派他搞暗杀的太子丹是个伪君子,自己主导的计划不敢露面,找个旁不相干的人去刺秦。”
话里话外都是对万中庸的讽刺,明丞付之一笑:“石上健太不是秦始皇,这回的荆轲也不是我。”
安慰似的话语让沈楠默然不语。
翌日去了钱形宅邸参加成人礼,明丞才知道这个小姑娘邀请了多少人,几乎把她认识的同学和校友都请来到宅邸里,甚至还有许多朋友的朋友,代舒夭就混迹其中。
然而,瞥见远处有三个年轻男女和钱形信子聊的正热闹,明丞顿时一愣。
李尔清和林满堂、冷俦这三个人来钱形宅邸干嘛?
李尔清似乎瞥见了明丞,吓得她赶紧扭头不敢说话。
冷俦有些疑惑,林满堂也奇怪李尔清为什么那么怕明丞,与沈楠、李尔福相比,属他最好说话。
的确,李尔清从小就怕明丞。
记得上大四时候,某次她在学校惹了祸,李尔福在外面出勤里管不到她,打电话又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急得他没法就打电话给沈楠和明丞倒苦水,明丞看不下去管了这闲事。
起初李尔清还不服气地犟嘴,沈楠和明丞把她拉回家里进行思想教育。
出来后,明丞温柔和蔼的脸上露出无可奈何。旁边的沈楠则是一副“要不是因为你哥是我哥们儿我就不稀罕理你这妹妹”的表情。
李尔清显得吓傻了似的,明丞又当知心大哥哥暖心安慰才让她缓过劲来,所以现在李尔清对明丞又怕又敬。
以至于年纪小点儿的弟弟妹妹现在一闯祸,让明丞一冷脸,李尔清条件反射似的腿发软,林满堂还纳闷是为啥?
李尔清就告诫他说:“千万别惹明二哥生气。我哥说,他看着温柔体贴,冷起脸来让人心里发怵,手劲还特别大,差点把我哥骨头捏碎了。”
年少时的李尔福闯祸最不希望班主任叫的家长就是明丞,明丞对人不打不骂,单单是那么冷冷地看着,问一句“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就把他吓个半死,比李叔李婶的唠叨厉害百倍。
所以,当年李尔福在学校一惹祸就找沈楠平事,如果沈楠不在,万不得已才给他打电话,也不敢告诉父母。
听了这话,林满堂才知道明丞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