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跳舞那状态连我都瞧出不对劲儿了……”明丞语重心长地说，“咱已经惹得父母兄弟不快了，就甭再对不住妻儿。文茵一边照顾两个孩子一边还要上班，她并不容易。你在外面甭伤了人家的心……”
听到明丞谆谆告诫自己的话语，仿佛像个兄长似的，真的担心自己和东不二子有些暧昧不清的关系，从而做了对不起安文茵和孩子的事儿。
这让沈桉顿时哭笑不得，表情还得做出一副恼羞成怒地说：“您这就看扁我了，我又不是沈南山，天天有桃红柳绿围着他转！我和那个东不二子真没关系？连留学的时候都没关系，这事儿文茵心里门儿清！”
“得，是我多嘴了，对不住！您两口子的事儿我不掺和，更甭提南山这茬儿。”明丞故作矜持地回圜话题。
此时此刻，沈楠正从西城直接奔往东城的小灰楼。他忽然打了个喷嚏，后背有些发凉，谁在背后嘀咕他呢？
旋即，想起刚才苏苏汇报的情况，沈楠心里一阵烦躁。
早些时候，苏苏和小苟尾随万中庸和莫燕婉到了煤渣胡同口的大杂院，里面到处都是陈旧不堪的破家具和旧瓦罐，好像是一处废弃的废品回收场。
他俩都是在根据地打过游击战的队员，身手不凡。苏苏麻利地爬上了房顶，小苟溜到墙根下侧耳倾听。
军统的万中庸对莫燕婉轻言细语地说：“最近风头有点紧，但我答应你事成之后帮你搞个新身份，去西南医院工作。”
莫燕婉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平平，但她脸盘长得很白皙圆润，一双细长眼妖媚勾人，满盛着蛊惑人心的笑意。
她小鸟依人般地摊到万中庸怀里，娇声娇气地说：“那还要等多久？你那事儿啥时候成啊？人家成天窝在这破地儿，连出门都不敢乱走。”
“那还不是因为你给【醉春烟】的人递信儿出了岔子，要不是我帮你说情，你这小脑瓜儿早被他们一枪崩了。”万中庸像个长相油腻的狎客，调情似地往她眉头一点，“你且等着吧，等过了这两天，我就带你回重庆。”
莫燕婉先是被他语气恶心得作呕，听到后半句又面露欣喜地说：“谢谢万哥啦。”
随即，她就扑倒在万中庸怀里对他耳鬓厮磨地问：“您那个任务是什么呀？危不危险呀？”
看着怀中女子很关心自己安危的神色，万中庸心底冷笑，面上却不以为然地说：“这都不叫事儿，六号下午七点整奔西城军火库顺点儿硬货。人和货早都打点好了，你擎好儿七号一早，我拉你奔重庆。”
莫燕婉从万中庸嘴里套出话后，心里暗自窃喜，于是不动声色地劝万中庸喝下那碗下了安眠药的小吊梨汤。
不一会儿困意来袭，万中庸就睡了过去。
莫燕婉换了一身不显眼灰袍裙子，直向东城东公馆奔去。
苏苏见状下了屋顶，让小苟连忙跟了上去。她刚想一起去时，忽然听到屋里还有动静，随即停住了脚步，连忙猫着腰躲到窗台下面的杂物堆里。
“今儿个夜里，差点儿让莫燕婉发现你到银行踩点了。”代舒夭从隔壁翻进来，语气有些不耐烦地问，“万中庸，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万中庸猝然睁开绿豆眼，目光清澈，哪还有刚才安眠药被迷的晕头转向的样子。
他倒掉剩下的小吊梨汤，得意地说：“我这不是找补回来了嘛。让她给日本人放个烟雾弹，吸引火力，我们好趁机打劫那批【国防献金】。”
“这就是你说的放长线钓大鱼？”代舒夭语含讽刺地说。她长得梅腮柳眉，雪肤乌发，一双吊梢眼似笑非笑地瞥着万中庸，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万中庸哈哈一笑：“知道你还因为她把你出卖给白可久心里别扭。你放心，只要完成这一趟的任务，她随你处置。”
话音冷酷无情至极，让代舒夭听到毫无喜色，反而皱眉道：“人家可是跟你好了好长一段日子，万站长真的舍得割爱么？”
“我本来就看在她能给日伪特务递口信的份上，才她苟活到今天。时候到了，当弃则弃，你怎么还妇人之仁起来了。”万中庸面露嘲讽地说，“女人家就是心软！”
仿佛莫燕婉是个任他拿捏的玩物，压榨完了利用价值，随时可以丢弃。
代舒夭冷冷一笑，现在她就怀疑前几天自己差点暴露，就是万中庸为了取信于人，默许莫燕婉给白可久通风报信而故意拿她做投名状的苦肉计。
毕竟，代舒夭在万中庸眼中属于cc系高层潜伏间谍【醉春烟】的亲信，算不上他北平站的自己人，卖的也不是他自己的肉。
于是，代舒夭面无表情地问：“我来就是问一句，【国防献金】你准备得如何？【醉春烟】不想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搞的情报，又因为你的失误全泡汤了。”
“您就擎好儿吧，赶明儿办成了，短不了大伙儿的甜头。希望日后我们共勉，精诚合作。”
万中庸知道【醉春烟】在敌营中的地位，打算日后还要换取情报，不想跟他们撕破脸皮，于是就许下承诺。
“瞧您这话说的，跟土匪分赃似的。”代舒夭临走前，回眸嫣然一笑，“对了，【醉春烟】让我多问您一句，莫燕婉在沈公馆做护工这事儿，您知道么？”
“那是多久远儿的事儿？我不太清楚。”万中庸笑容有些僵硬不自然地说。
“希望您果真不清楚。”代舒夭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后，转身就走。
万中庸暗骂她一句狐假虎威，随即听到外面像是有老鼠踩破瓦罐的声音，心虚似的探出门口一瞧，见到并无外人，才放心地回屋睡下。
苏苏及时跳到隔壁墙头，见状才松了口气，她转头就找小苟去汇合。
小苟一路跟着莫燕婉到了一栋小洋楼，眼见有几个特务守卫，只好先回去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