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底,辽沈战役结束,东北野战军秘密入关,与华北军区部队形成对平津战略包围,华北剿匪总部的傅司令误判东北野战军休整期,未及时调整防御,让平津守军陷入“守无依托、退无后路”被动局面。
而此时此刻,城外被共军围困,城内却由蒋家太子党主导展开一系列“反腐反共”行动,中统改组后的党通局和军统改组后的保密局、警察局成立督察组,对一众倒卖粮食和通共的军政内部人员进行清算,沈楠就在其中。
昨夜,沈楠正和华北剿总司令部的鹿参谋长,还有傅司令的女婿周参议一干人等开完临时会议后,就去吃晚饭。
在酒宴上,沈楠当场就被保密局的特务带走审查。
他被万中庸和现任警察局长乔畔君突击审查了整整一夜,甚至后腰被那个保密局的特务狠狠砸了一拳,以至于腰伤复发。
现在上了军事法庭,沈楠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惨白模样,表情痛苦地喊冤叫屈:“那批军需物资,我真没动过手脚!你们拿我开刀,颠倒黑白!太冤枉我!”
李尔清身为追踪报道【反腐行动】的报社主编,坐在下面听审,不禁心急如焚。
她觉得沈楠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同志,单凭倒卖军需物资案,万中庸和乔畔君就能置沈楠于死地。
万中庸是保密局驻北平站长兼任民政局局长,如今主管社会物资粮食分配,他坐在陪审席上就质问道:
“你是剿总司令部军需处处长,七千吨大米从账面上飞了,你敢说你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粮商倒卖粮食?”
乔畔君身为警方审讯证人,他站在证人席上翻着案宗,平铺直叙地说:“七千吨大米黑市现价是八十四万美金,从沈楠居所里搜出的私账有笔出入就对得上这笔数目。”
万中庸继续问道:“粮没了,你把钱转移到一家皮包公司里,从1946年夏天到1948年冬天,一笔笔的贪污款就在你的笔记本里记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沈楠仿佛被揭穿了贪官污吏的真面目,不再喊冤,说了一句“您这么审,我百口莫辩”,然后变得沉默寡言。
李尔清看着心急,您甭百口莫辩呐,万中庸和乔畔君要把您打入死牢啊!
“谈完贪腐案,再谈谈你通共的事儿。”万中庸阴恻恻地看着沈楠,翻了翻卷宗说道:
【1945年10月,国军新8军1万余人率众起义投共,成立民主建国军。
1946年1月,第6路军2万余人起义投共,自称华中民主联军。
1947年1月国军整编第51师第113旅在起义,投诚晋冀鲁豫野战军。
1947年5月,国军第55师第181旅起义,投诚了华东野战军。】
“你当时不是为他们运送过军需物资,就是他们的指挥部里有你熟识的战友。”万中庸目光阴森地注视着沈楠问,“沈处长,你说说怎么会那么巧,你刚离开他们就起义了?”
“万中庸你甭阴阳怪气的!”沈楠故作勃然大怒地说,“国防部后勤保障局直接下达指令,我接到任务就去了,我哪知道他们啥时候起义?我点儿背呗!”
然后,沈楠扭头看向陪审席上的温徇财昏昏欲睡,如坐针毡地说:“温爷,您甭傻坐着看热闹呐,保密局那帮人要把我诬陷成共党分子了!我脑袋保不住了快!”
温徇财仿佛打了个盹,突然惊醒似的说:“审到哪儿了?”
主审的刘法官被一直当成背景板,看着温徇财比他还没有参与度,忍不住提醒说道:“说沈楠贪腐。”
“哦,贪腐没多大点儿事。”温徇财半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
“在官场混的谁不捞点儿油水,往兜里装点儿银子?前年春节乔畔君还送给我一尊玉观音呢,现在他做了警察局局长,我退下来做了这有名无实的参议员,乔局长可好久没踏我家门槛看我了,可叹世态炎凉呐!”
这话直白得让刘法官眼皮一抽,旁边的万中庸面露尴尬,台下的乔畔君脸色难看。
乔畔君本是当年白可久手下的特务,后来进了警察局特务科专抓共谍,万中庸早就把他招安成军统的内线。日本人投降后,军统派系更是把他抬举成警察局长,顶替了不积极剿共的温徇财。
温徇财原本想安排李尔福做自己的接班人,结果有乔畔君横插一杠子,李尔福只能屈居副职。
刘法官知道温徇财看乔畔君不顺眼,笑了笑就提醒说:“温老,刚才沈楠叫您救救他,万局长说他通共。”
“通共?!”温徇财仿佛才回过神来,直勾勾地盯着沈楠,惊愕至极地说,“沈楠,你小子啥时候和中共有了勾连?!”
台下的李尔清欲哭无泪地想:“温爷真得老年痴呆了吧! 我楠哥那德行,我党政审都不通过,他还通共……”
“既然我和乔局长、温参议一致认为沈楠涉嫌贪污通共,确凿无疑。”万中庸扭头对刘法官询问道,“可以宣判了吧?”
刘法官心说我就是摆设,想怎么判还不是万中庸说了算吗?
“判我贪污,我无话可说!”沈楠好似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因为这么荒唐的理由说我通共,你咋不说蒋主席通共呢?!内战两年多,国军节节败退,连连起义,败得那么惨,还用得着共党挑拨离间么?”
看到沈楠心理防线被击溃已经口不择言,万中庸不耐烦地想让刘法官宣判。
忽然,两个人闯入了法庭,其中一位骨相清癯,容颜俊美,头发年龄不符地白如新雪,很是显眼。
赫然是党通局稽查办公室主任——明丞。
“我回到南京述职没几天,万局长和乔局长就搞出这么大的案子,怎么没通知我听证?”明丞笑容温和,却暗含机锋地问。
明丞如今是反腐反共督察组副组长,万中庸与乔畔君特意瞒着他提审沈楠,目的不言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