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脸上挂着的笑意，是那种浸了暖意的善意，像初春刚化冻的溪水，顺着眼角眉梢轻轻淌下来，连带着说话时的语气都软乎乎的，听不出半分刻意或疏离。
她的嘴角弯成个自然的弧度，没有过分扬起的僵硬，也没有敷衍的浅淡，连眼尾都跟着微微上扬，藏着点不自知的雀跃。
最难得的是那份纯粹——没有成年人社交里的试探或算计，那笑容干净得像刚晒过太阳的，软乎乎的，带着股毫无防备的天真。
就像小时候放学铃刚响，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颗水果糖，蹦蹦跳跳跑到巷口找朋友，眼里只有“想和你一起玩”的直白，半点破绽都找不出来，让人看了，心里的那点紧绷都跟着松了半截。
韩雨的目光落在林雪脸上，那抹不含杂质的天真像颗突然坠入湖面的石子，让她失了神——指尖还悬在半空，连呼吸都慢了半拍，满脑子都是方才林雪笑起来时，眼尾那点雀跃的弧度，干净得让她几乎忘了自己还在五朝国的地界。
可这怔愣只持续了片刻，她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指尖攥紧了衣角，布料的纹路硌得掌心发紧。
她在心里暗斥自己糊涂：这五朝国，是权臣环伺、人心叵测的旋涡，是前一刻还笑脸相迎、下一刻就能递来毒酒的修罗场，怎么可能真有这样像白纸一样干净的人？
方才那点因笑容而起的恍惚，瞬间被现实碾碎。她盯着林雪依旧带笑的脸，只觉得那笑意背后藏着看不清的雾，看似天真，实则说不定裹着更缜密的心思——这笑容，定是假的，是用来卸下她防备的幌子。
韩雨指尖的力道悄悄松了些，方才攥紧的衣角留下几道浅痕。
她垂眸定了定神，再抬眼时，脸上已牵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不深不浅，刚好掩去眼底残存的警惕，连声音都放得温和，听不出半分方才的心神动摇。
“怎么了？”她开口时，还轻轻朝林雪那边倾了倾身子，姿态放得自然，像是真的被那番天真感染，全然卸下了防备。
只有她自己知道，掌心还残留着方才攥紧布料的微麻感，心里那根弦，始终没敢真正放松。
林雪往前凑了两步，声音里带着点雀跃的调子，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新鲜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韩雨：
“韩雨韩雨，我们出去赚一些外快吧！”尾音还轻轻扬了扬，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兴冲冲。
“外快？”韩雨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眉头微蹙，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在这五朝国哪还有什么“外快”可赚？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脑子里飞速转着念头，片刻后忽然反应过来，眼神瞬间清明，语气也多了几分笃定：
“你说的赚外快，指的不就是出去狩猎那些鬼灵人吗？抢夺对方的鬼精。”话里没说出口的，是对这种刀尖舔血营生的隐忧。
林雪听见这话，轻轻晃了晃手腕，指尖上银镯子叮当作响，带着点娇憨的嗔意：“哎呀，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直接嘛。”
她眼尾弯起，笑意漫到眼底，伸手轻轻拍了拍韩雨的胳膊，语气软得像裹了层糖霜，“咱们身为女孩子，行事总要优雅一点，哪能把‘狩猎’‘抢夺’挂在嘴边呀？”
说着，她自然地将手递到韩雨面前——掌心向上，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还透着点淡淡的粉，半点看不出要去涉险的锐利。
“走吧，”她微微倾身，声音里藏着股让人没法拒绝的雀跃，“去看看咱们的‘运气’怎么样。”
韩雨还没从“运气”那两个字里回过神，指尖刚要碰到椅子扶手想再说些什么，林雪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轻快，像扯着同伴去看新奇玩意儿的小姑娘，半点没给她犹豫的余地。
“哎？”韩雨下意识地低呼一声，脚步已经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林雪根本没停，拉着她就往门口走。
米白色的风衣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风，连门都顾不上好好关，只听“咔嗒”一声轻响，两人已经站在了门外的走廊里。
“走吧！看看今天能赚多少！”
…………
韩雨被林雪拽着走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韩雨还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注意的事项，身旁的林雪却忽然停住了脚步，眸光飞快地转了一圈，随即精准地望向街角一处不起眼的巷子口——那巷子幽深，阴影里隐约能听见低低的争执声。
韩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巷子深处，三个身着黑衣的鬼灵人正呈三角之势，将两个灰衣人围在中间。
那三个黑衣人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雾气，是四咒鬼灵人才有的气息，而被围堵的两人气息稍弱，明显是三咒的修为，此刻正紧握着手中的短刃，脸色紧绷地警惕着，显然已被逼到了绝境。
“运气还算不错，一下就碰见5个。”林雪的声音里带着点轻快的笑意，眼神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她轻轻拍了拍韩雨的胳膊，指尖朝着巷子里扬了扬，语气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那几个四咒一看就是行凶作恶惯了，一定有很多鬼精身上。那两个三咒，勉勉强强吧。”
韩雨的目光还停留在巷子里对峙的五人身上，脑子里刚闪过“要不要先制定对策”的念头，身旁的林雪已经动了。
她甚至没看清林雪是怎么迈开脚步的，只觉一道浅白色的身影像风一样掠过，瞬间就冲进了巷子深处，速度快得让她下意识攥紧了拳。
下一秒，林雪手中骤然浮现出一把泛着冷光的巨斧——斧身宽大，刃口锋利得能映出巷壁的斑驳，斧柄缠绕着深色的纹路，沉甸甸的模样与她平日里纤柔的姿态形成了刺眼的反差，显然这就是她的伴生鬼物。
那巨斧握在她手里，却像没有重量般灵活，她脚步未停，径直朝着最外侧的那名四咒鬼灵人冲去。
那名鬼灵人正全神贯注盯着被围的对手，根本没察觉身后的杀机。
林雪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微笑，眼底却没了半分温度，手中巨斧带着破风的锐响，干脆利落地砍向对方的脖颈。
“对不起呀。”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混在骨头断裂的脆响里，语气里没有半分歉意，反倒透着点近乎天真的愉悦，看得韩雨心头一紧。
ps：现在我不是现写现发的了，大部分都是先存完草稿，最后每天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