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望着满地无解的血屠鬼尸体，又想起下落不明的周寒四人，胸口像是压着块沉石。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之前的焦灼，只剩一丝决然，深吸一口气后，对着虚空中沉声道：
“黑子，出来。我可以给你自由。”
“唰——”
话音还没完全消散，一道漆黑如墨的雾气就像被按了加速键，“嗖”地一下从白渊袖口飞射而出，在空中盘旋两圈后，随后快速落地。
黑渊里透着股按捺不住的雀跃，连声音都带着颤：
“真的吗！真的是给我自由？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
它凑到白渊面前，轮廓里隐约能看见两点亮闪闪的光，那是它满是期待的“眼睛”，
连带着周身的黑气都比平时活跃了几分，显然是没敢相信这等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白渊迎着它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可以给你自由，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你得换个样子；第二，出去后别乱惹事，专注清理游荡的厉鬼就行。”
“好呀好呀！”
黑渊几乎是白渊的话刚说一半，就抢着答应下来，连后半句的约束都没细听。
它周身的黑气猛地炸开又迅速收拢，轮廓里的光亮得更甚，满是兴奋：
“我可太喜欢杀厉鬼了！之前被你压着没机会，这下终于能痛快玩一场了！那我现在就去？”
白渊见它答应得干脆，也不拖沓，只是淡淡颔首：
“去吧，记得守规矩。”
“没问题！”
几乎是“吧”字落地的瞬间，黑渊周身的黑气骤然涌动、凝聚。
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团黑雾就褪去了暗沉，化作个身着玄色短衫的年轻男子模样——剑眉星目，身形挺拔，只是眼底还藏着丝不易察觉的黑气，算是保留了它原本的痕迹。
他对着白渊咧嘴一笑，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脚下生风，身影如同掠过夜空的飞燕，转瞬就消失在了远处的街巷尽头，只留下一阵被风吹散的轻响。
对峙
风卷着枯草在空地上打旋，白渊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指腹碾过掌心残留的土粒。
他望着眼前空旷到反常的地面，连半片影子都没有，喉结滚了滚，声音在冷空气中泛着硬茬：
“你，也该出来了吧……”
尾音刚触到地面，不远处的空气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漾开涟漪。
淡青色的光晕里，衣料摩擦的细碎声响逐渐清晰，一个身影缓缓凝聚——玄色衣袍领口绣着暗纹，腰间悬着枚铜铃，却自始至终没发出半点声响。
“哟呵，不错嘛。”
男人倚着虚空中凝出的石柱，唇角勾着抹戏谑的笑，目光扫过白渊紧绷的肩线，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怎么发现我的？总不能是瞎猜的吧？”
白渊抬眼时，眼底的冷意稍稍褪了些，反倒冲着他扯出个极淡的笑，双手一摊，指节分明的手在天光下泛着冷白：
“就是猜的。”那语气里的漫不经心，比对方更甚三分，半分尊敬也无。
男人挑了挑眉，倒没在意这份无礼，直起身时衣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尘：
“先介绍一下，在下姓江，江技法。长老派我来见你。”
“长老？”
白渊的眉峰骤然蹙起，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称谓，头微微歪了歪，眼神里满是困惑，
“那谁？”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骤然沉了下去，先前的松弛瞬间消失，连声音都冷了几分，
“对了，还有——你把小寒他们怎么了？”
最后几个字出口时，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白渊的眼神变得锐利如刀，死死锁着江技法，那目光里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像是只要对方说一个“不”字，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拼命。
江技法却丝毫不慌，慢条斯理地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玉簪——那簪子不知是何材质，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别那么急嘛。”他拖长了语调，刻意顿了顿才继续道，“他们过得好好的，吃穿不愁，就是暂时……没法跟你联系而已。”
听到“好好的”三个字，白渊紧绷的脊背骤然松了些，连呼吸都轻了半拍。
方才攥得死紧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他方才是真的做好了打算，若是周寒他们出了半点差错，自己就算拼上这条命，也得拉着眼前这人一起陪葬。
白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边缘，方才因周寒安危悬起的心刚落下半分，又被“长老”二字勾得发紧。
他往前半步，风掀起衣摆一角，语气里带着几分追问：
“对了，你说长老要见我？那到底是谁？总不能连个名号都没有吧？”
江技法闻言，眼底掠过一丝玩味，随即抬手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指尖悬在唇前，玉簪折射的光晃了晃，语气却依旧从容：
“这个是秘密。”
他刻意顿了顿，看着白渊微沉的脸色，才慢悠悠补充，
“具体的事，得等你们俩见了面，他才会跟你说。”
“切，还秘密。”
白渊嗤了一声，话里带着点不耐，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收了劲——方才对话时，他隐约察觉到对方周身萦绕的气息，看似温和，实则藏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这人绝不简单，至少比自己强出不少，现在硬碰硬绝非上策。
他压下心底的考量，话锋一转，目光紧紧锁着江技法：
“对了，你先告诉我，你实力多强？总不能连这点都不能说吧？”
江技法低笑出声，声音里裹着几分戏谑，仿佛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还是秘密。”
“切，你这么多秘密，你干脆改名叫秘密得了。”
白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语气里满是吐槽。
可视线落在对方始终带着浅笑的脸上，心里又默默翻了个更狠的白眼——这人看着彬彬有礼，实则油盐不进，问什么都绕着圈子，真是难缠。
江技法确是仿佛能看清人心一样，
“哎呀呀，你竟然这么评价的我，让我好难过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