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芳望着前夫拽着女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肩膀弯了半截。
她沉默着捡起墙角的扫把，弯腰去扫那摊灭火器的白粉，粉末被气流卷起来，呛得她不住地咳嗽，眼泪混着粉尘往下掉，只能抬手胡乱揉着发红的眼睛。
“弟弟。”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扫把杆在手里微微发颤。
“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咱们也不太熟，这和你没关系。”
竹扫帚划过瓷砖，发出沙沙的轻响。
她直起身，额前的碎发沾着白灰：“刚才……真谢谢你。”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目光落在姜浩身上那件崭新却廉价的t恤上，喉结滚了滚。
“你自己都还顾不上饱饭呢，钱的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想办法。”
“大不了就把房子卖了。”
“之前我用私房钱买的一个小房子，一直租出去了，以为每年能租些钱。”
她攥紧扫把，语气却异常坚定。
“那五万块，我肯定能还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能看见细小的粉尘在光束里飞舞。
“真的，别为我费心了。”
姜浩看着她强撑着的样子。
他往前走了两步，想说些什么，却被刘芳抬手拦住了。
“听话。”
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角的细纹里还卡着白灰。
“你赶紧找份正经工作，别老惦记着一夜暴富。”
姜浩看着刘芳脸上混着白粉的泪痕，像幅被雨水打花的水墨画。
他抬手在她眼前虚虚比了一下，声音放软了些：“姐，你这脸都成大花脸了。”
他接过她手里的扫把，“我来收拾，你进去洗把脸吧。”
他伸手替她拂了拂额前沾着白灰的碎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
“再哭就不好看了，你可是这条街的风景。”
刘芳的脸刷地又红了，这次却没再反驳，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放下扫帚转身往里屋走。
经过姜浩身边时，衣摆轻轻扫过他的手背，像片羽毛落上去，痒痒的。
听着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姜浩拿起扫帚开始打扫。
白粉混着灰尘在地面聚成小堆，他一边用簸箕收着，一边对着里屋的方向大声说：
“姐，你放心，那五万块钱我帮你解决。”
水声停了，里面没动静。
他继续往柜台后扫，声音穿过门帘飘进去：
“就当你借我的，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
“要是一直不宽裕……”
他顿了顿，把最后一捧灰尘倒进垃圾桶，“那就不用还了。”
洗手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芳走出来，脸上的泪痕洗干净了，只是眼尾还泛着红。
她手里攥着块湿毛巾，指尖把布料绞出深深的褶子：“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的。”
姜浩打断她，把扫帚放回墙角，拍了拍手上的灰，“昨天我还在你这儿中了奖呢，就当是传递好运。”
他咧开嘴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刘芳没再接话，转身走进里间的休息室，门帘在她身后轻轻晃了晃。
姜浩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换衣声，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窗外，指尖却在柜台上无意识地划着圈。
片刻后，门帘被轻轻掀开。
刘芳走出来时，姜浩的呼吸莫名顿了顿。
她换了身干净衣服——浅灰色的紧身上衣裹着身段，布料顺着腰线自然收紧，勾勒出流畅的曲线，腰侧的弧度像被精心打磨过的玉。
高腰牛仔裤往上提了提，恰好卡在最纤细的地方，往下则顺着丰腴的臀部延伸，衬得双腿又直又长。
之前沾了白灰的长发松松地披在肩上，发尾还带着点未干的潮气，几缕碎发贴在颈侧，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阳光正好穿过临街的玻璃窗，在她身上镀了层金辉。
浅灰上衣被照得半透，隐约能看见内里的肤色，牛仔裤的靛蓝色也变得柔和起来。
她抬手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手腕转动时，银镯子在光线下闪了闪，像落了颗星星。
刘芳走到柜台后拿起水壶，倒水时的侧影在墙上投出柔和的轮廓。
姜浩的目光落在刘芳身上，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像有颗滚烫的石子滑过喉咙。
他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刘姐，你太好看了。”
他望着她颈侧晃动的碎发，又补了句。
“你前夫真是有眼无珠。”
“你将来啊，一定能遇到个懂得珍惜你的好男人。”
刘芳正在擦柜台的手猛地一顿，浅灰上衣下的肩膀轻轻颤了颤。
她抬起头，脸颊像被夕阳染过似的，泛起层淡淡的红晕，在成熟的面容上晕开，倒比小姑娘的娇羞多了几分韵味。
“弟弟就别取笑我了。”
她低下头继续擦玻璃，指腹在柜面上反复摩挲，声音轻得像叹息。
姜浩没再说话，转身从柜台里拿出那叠刮刮乐。
他的目光从前往后扫过，指尖一张张捻过，大多数卡片在脑海里只映出空白——看来大面额的奖券并不多。
当他把一本刮刮乐放回柜里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旁边散落着一张 50元面值的卡片。
就在那一瞬间，脑子里像有烟花炸开——20万元的红色数字在眼前一闪而过，清晰得连“贰拾万元整”的字体都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