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雪点了点头，看了眼有些忐忑地站在一旁的彩环和燕嬷嬷二人。
“你们两个，今后就留在我身边伺候吧。”
彩环和燕嬷嬷一脸欣喜地应道：“是，少夫人。”
沈棠雪昨晚被傅九渊折腾太过，白天又没好好休息，还在主院陪公婆喝了酒，困倦之意不受控制地袭来，她喝了口杏仁茶就直接回房了。
一回到房间，瑶笙宝扇就扶她到妆台前坐下，开始为她摘去发髻上的钗环，把被盘在头上的精致发髻拆下，让她一头乌黑柔亮的青丝披在背上。
沈棠雪看着镜中的自己，不觉有些恍惚起来。
现下，她心中有种死寂般的心安。
傅九渊离京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她梳妆时他会突然闯进来，她在浴池中沐浴时也不必担心他闯到跟前，堂而皇之地在旁看着，更不必担心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他拉进怀里，或者突然兴致来了闹她，哄着她让她答应给他之类了。
明明他才离京不到一日，她心里竟有些空落落的了。
难道她这么快就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了？
“小姐，您在想世子了吗？”
沈棠雪回神，看了镜中的自己一眼，面色微红地摇头否认，“才不是。”
她只是一时走神罢了，才没有想他呢。
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闯进一个人的生活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日日夜夜地在一起，在对方的生活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身体给出的反应，永远是最诚实的。
瑶笙宝扇自然不信，她们互望一眼，抿唇偷笑，把她扶起来接着为她脱去外衫。
沈棠雪领着她们去了浴房，站在岸上由她们服侍宽衣解带，赤足踩着玉阶走进浴池。
她低头看到胸口一点未消的红痕，像飘落在雪地的一瓣落梅，深深烙印在了她心底。
沈棠雪靠坐在池壁的玉墩上，目之所及，都有傅九渊留给她的记忆。
就连这个玉墩，她昨夜还被傅九渊从后边掐着细腰，单腿半跪在上面过。
沈棠雪心想不就是傅九渊离京了么，怎么让她跟喝了陈酿一样，竟留下这么大的后劲。
她闭了闭眼，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安安静静地享受了一个无人打扰沐浴的时光。
出浴后，瑶笙宝扇如往常一样伺候她绞干头发，护养肌肤。
等她躺到床上，她们放下纱帐，燃上安神香后退出了内室。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风雨声愈发的清晰了。
沈棠雪听到外面风雨大作，不由心想傅九渊会不会大半夜还在冒雨赶路。
她躺在床上，听着雨声越来越大，她迷迷糊糊间感到了一丝凉意，身子也下意识往他睡的那边挪去。
没有被拥入熟悉的怀抱，让她瞬间清醒过来，一时没了睡意。
惊雷响起时，沈棠雪把薄衾一角团起，紧紧抱在怀里。
她有些奇怪，以前她并不怕雷声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困极睡去。
翌日一早，沈棠雪就醒了。
昨晚虽然风声雨声雷声相伴，但也没有傅九渊折腾她，让她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夜。
傅九渊这次出征，让沈棠雪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何为男主外女主内。
她在家里把一切都安排妥当，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去建功立业，等他带着功绩回来又反哺家族。
这就是一家人，每个人的付出都应该被看得见。
雨下了一整夜，沈棠雪用过早膳后站在厅外廊檐下。
屋檐转角处挂着雨链，雨链上串着一朵朵铜制莲花，屋顶汇聚的雨水沿着雨链而下，流入廊下水槽，既好看又减少了雨水坠地回溅。
沈棠雪倚着廊柱站了一会，就看见院门外有撑着油纸伞的管事妈妈们，陆陆续续地冒雨前来回话了。
她们看到她，刚走上台阶就顾不上被打湿的裙摆和鞋子连忙给她行礼。
沈棠雪点点头，摆手让她们去找宋姑姑了。
府里大事小事沈棠雪一个人管不过来，小事都交由宋姑姑处理，也给宋姑姑安排了一个单独办事的房间。
沈棠雪平日里很少这样早起，也就看不到这一幕。
看到这些人风雨无阻地做事，她都有点想给大家涨工钱了。
瑶笙见沈棠雪许久都没有回屋的意思，有些着急地劝道：“小姐，外面风大，小心着凉了，您还是回去吧。”
“嗯。”沈棠雪一向十分爱惜自己的身子，听后觉得有理就点点头，转回厅内。
坐在罗汉榻上，沈棠雪抬眸看一眼厅门外的雨幕，一时好像无事可做。
她很少起这样早，长公主那边又让她晨昏定省随她的心意来。
外面下着大雨，她是不会为了博一个贤惠的虚名就冒雨去主院请安的。
就在沈棠雪想让瑶笙去给她找个话本子来看时，宋姑姑带着一个管事妈妈和另一个仆妇进来了。
她双眼一亮，端坐等着。
等众人行礼见过后，她故作淡然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宋姑姑禀道：“少夫人，是这样的，五公子昨日贪玩淋了雨，夜里就染了风寒，高烧不退。今早二夫人让厨房为五公子准备的燕窝粥，被这大厨房的仆妇换成了白木耳碎末，擅自把燕窝给昧下了。”
这五公子正是二房朱氏的小儿子，在傅家嫡系男子中排行第五。
连沈棠雪都知道朱氏平日里对这小儿子里宝贝得很。
如今这位小少爷生病了，竟然有下人敢动他的燕窝，朱氏肯定要气急败坏，说不定还要怪到她头上来呢。
沈棠雪瞥一眼那仆妇，皱眉问道：“宋姑姑说的，你可认罪？”
那仆妇连忙跪下，大厨房的管事赵妈妈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赵妈妈替她说情道：“少夫人，这林三家的平日里是老实人，这次是她婆婆卧病在床，急需银子请大夫，她们家一时拿不出来才动了歪心思。”
林三家的一连给沈棠雪磕了几个头，哭着求饶道：“求少夫人饶了奴婢这一次，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棠雪看看她们，抬手虚虚一压这两人就不敢出声了。
她们安静下来后，她转头看向宋姑姑问道：“二房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