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和齐辉并肩而行,刚走几步就到了梅林跟前,宫中的花草都是花匠们精心养护的,如今梅花正是开得极艳的时候。
齐辉站定了道:“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去人家别院里偷梅花吗?”
“记得,可别院里养的犬凶得不得了。我们一次都没有得手过。”虫娘伸出手摸了摸梅花的枝条。
齐辉手极快,将虫娘摸过的那枝梅花寻着枝丫整枝摘了下来。大大的一枝梅花被齐辉递到了虫娘手里,虫娘接过梅花心里的欢喜无处安放。
“多谢,这梅花很好看。”虫娘紧紧握住那枝梅花。
“嗯,你喜欢就好。虫娘,你是不是担心我不能娶你了?”齐辉开门见山的问。
虫娘也没有绕弯子,抬起头看向齐辉坦诚道:“是,我害怕。石头哥哥,这宫里像极了一头猛兽,吞噬了人的骨血,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齐辉轻轻的揽住了虫娘的腰,将她拥入怀中:“我会想法子的,别怕。我想着那个人只是不想我们成婚,男人嘛都是这样的,我或许可以和他谈谈。”
虫娘回抱住齐辉的腰:“好,不管结果如何,千万别起冲突。我等你消息。”
齐辉点了点虫娘的额头:“嗯,我说过了,会让你肆意的活着。就一定会护着你的。”
虫娘踮起脚尖,在齐辉的唇上留下一吻,随后灵活的转身跑开了:“我等你消息。”
齐辉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自己的唇,傻笑着转身回去了。
刘侨适站在高处,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开始怨恨起虫娘来,他为她谋划一切,她却忙着要离开他,他绝对不允许。怒气难平,刘侨适一拳打在了白玉杆上,手上传来的痛感让刘侨适快速冷静下来。
虫娘自从回去后,整日对着那枝梅花傻笑,她已经开始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虫娘开始着急。可她身在宫里,许多消息无法打探到。
眼看着齐辉快到了离京的日子,赐婚的圣旨还是没有消息。虫娘心里着急,却没有办法。
直到那日,众人看向虫娘的眼神有些古怪,虫娘便知道她又被放弃了。
虫娘绣着一大片白玉兰,心里空了一片,绣到最后虫娘缓缓起身走到了外面。
天空碧蓝,一望无际,虫娘站在四四方方的院落里,心里难受得厉害。
她回了屋子,反锁住了门。小夏和绣春在门口着急的呼唤,虫娘又打起精神来打开了门:“我没事,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两天就好。”
小夏欲言又止,泪汪汪的看向虫娘,绣春拉走了小夏:“好,小姐你休息,我们去忙。”
虫娘又把门关上了,没了希望,没了指望日子还是得一样的过。
小夏走到了院落里,恶狠狠的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气死我了。那个什么齐将军真不是一个东西。”
绣春冷笑连连道:“罢了,罢了。日后在小姐跟前千万不要再提起这号人。”
“当真是可恨,他一溜烟的跑回来玉州了,留下这一个烂摊子给我们小姐。可有想过我们小姐在宫里如何立足,如今我们小姐成了满宫里的笑话了。”小夏说着,不禁又哭了起来。
“说不定齐将军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们不能随意揣测他。”绣春年纪大些,也理智得多。
“你是站哪边的,这个时候了你还帮着那个死男人说话。”小夏气得走了。
绣春总觉得这件事透着古怪,可又想不明白。
二月初九,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赐婚的圣旨到底还是来了,只不过赐婚的对象不是齐辉。
虫娘拿着圣旨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最后认命的磕头谢恩。
当天夜里,虫娘就去了凤仪宫里,不知道她和皇后说了什么,只知道最后虫娘带着四个宫人一起嫁入顺清公府。
婚期很赶,虫娘是二月十九进的顺清公府。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婚服,头上戴的也是粉色的绒花。
一顶小轿从宫里到了顺清公府,从一个大一点的笼子到了另外一个笼子。虫娘心灰意冷,她脸上没有一丝欣喜,满是惆怅。
她是妾,可通买卖的妾。虫娘深呼吸一口,下了轿。
小夏铁青着脸,此时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动的手。
绣春倒是很平静的接受了一切,她们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无力改变什么。
明儿和纱娘既为虫娘忧心,又有出宫的欣喜。晋阳长公主不是好惹的,虫娘做了刘侨适的妾,晋阳长公主不会轻易答应的。纱娘担忧的看向虫娘,虫娘勉强的笑了笑,走进了准备好的院落。
还是光华堂,里面的一切都没有变。引路的嬷嬷笑着道:“这院子一直为小夫人准备着呢。”
虫娘有些疑惑的问:“小夫人?”
嬷嬷点头道:“对呀,这是二爷特地吩咐的。唤姨娘为小夫人,是府里的正经主子。”
虫娘只是点了点头,称呼什么的也不是很重要了。
纱娘上前拉着虫娘的手道:“你瞧,他没有变心。”
虫娘只是微微点头,小夏挤开了纱娘,开始拆虫娘头上戴着的粉花:“这花丑死了,一点都配不上小姐。”
虫娘拉住了小夏的手:“无事,这发髻我很喜欢。我有些累了,想沐浴,你们去备水吧。”
小夏含着泪离开了,绣春紧跟着出去。明儿和纱娘都担忧的看了一眼虫娘,紧跟着离开了。
虫娘站在屋子中央,仔仔细细的打量。里面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不曾更改。
东西不曾变过,人却变了,她的心境早不似当年。
刘侨适忽然从身后抱住了虫娘,虫娘有些抗拒,但逃避不了任由他抱着。
刘侨适亲昵的蹭着虫娘的脸:“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我们还是夫妻。”
虫娘回头看向他问:“晋阳长公主同意吗?她是公主,愿意和我共侍一夫吗?”
刘侨适脸上的笑僵住了:“你就是她亲自求来的,没什么不愿意的。”随后,又抱住了虫娘关心的问:“累不累啊?”
“有点,我想知道你和齐辉达成了什么协议?”虫娘径直问道。
刘侨适抱紧了虫娘:“虫娘很想知道这里面的利益纠葛,还是你背叛了我,爱上了齐辉?”
“我在想,什么东西比我这个活生生的人更重要?”虫娘眼神清亮。
刘侨适笑了一下:“是值守玉州城的将士们,朝廷年年受灾,几乎发不出军饷了。”
虫娘坦然的道:“那确实比我更重要。”
刘侨适捏了捏她的脸,心疼的说:“所以啊,都怪齐辉那个莽夫。要不是他求娶你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虫娘也不可能为妾。”
“其实他想娶我是想让我活得肆意,你误会了他。他说过,他会值守玉州,我留在京都的。”虫娘直视着刘侨适。
刘侨适摇着头笑了出来:“我的虫儿还是那么天真,你的美貌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
虫娘偏过头去:“并非人人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