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林默闷哼一声,忽地紧闭双眼,两行血泪顺着眼角滑落。
他的左眼布满血丝,如蛛网般向太阳穴蔓延,看着甚是吓人。
“哎呦!咋还哭上了?”
胖老板见状,趁机大声嘲笑道,
“莫不是没见过如此真的宝贝,激动得像个娃娃似的,尿都流出来咯?”
台下的哄笑声愈发响亮。
江晚秋霍然起身,眼神冰冷地直视那胖老板。
林默抬起手,用袖子拭去血泪,再度睁眼时,眼神已锐利如刀。
他仿若未闻那如跳梁小丑般的胖老板,而是径直望向主持人与其他专家,声音沙哑,却蕴含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
“此镜,乃邪物!”
“啥子?”
“简直胡言乱语!”
“年轻人!莫要信口胡诌!”
张专家气得胡子乱颤。
“胡诌?”
林默冷笑一声,左手紧攥着那面仍散发着阴寒之气的铜镜,右手并指如剑,体内那少得可怜、方才因愤怒而稍有波动的灵气,尽数涌向指尖,同时暗中催动罗盘里残存的那丝丝力量。
他猛然抬手,指尖对着铜镜隔空一点,口中以唯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急速念诵着从《万法归宗》残页上学来的安魂咒文,而核心所念,却是山村老辈子代代相传、安抚横死之魂的《劝阴调》!
那调子舒缓而悲凉,带着一股黄土坡的苍凉气息。
“尘归尘,土归土,阳间路断莫回头……心有怨,曲未终,且为君奏……最后一重楼……”
呼——!
演播厅里突然吹起一阵冷风,把纸片吹得四处乱飞,灯光也变得闪烁不定!
大家都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胳膊。
紧接着,让所有人,包括电视机前的观众,都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那面铜镜,竟然自己从林默手里飘了起来,发出柔和而凄凉的白光!
镜面好像变成了水面,轻轻荡漾了一下,然后一个身着古装、抱着琵琶、面容清秀却满脸泪痕的年轻乐师虚影,缓缓地从镜子里显现出来!
他坐在半空中,手指轻轻地拨动着怀中那把虚幻的琵琶。
虽然没有一点声音发出,但在场的每个人脑海中,都清晰地回荡着一段极其古老、哀伤婉转、如泣如诉的唐代宫廷乐曲!
那乐声仿佛能穿透灵魂,让人不禁心生怜悯,想要落泪。
“啊!!”
“鬼啊!!”
台下的观众愣了几秒后,发出惊恐的尖叫,有人直接被吓得瘫倒在椅子上。
那几个老专家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张专家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抖得像筛糠一样。
胖老板脸上的肥肉剧烈颤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下意识地就看向台下那个黑衣男人的方向。
黑衣男人脸色阴沉得可怕,狠狠地瞪了胖老板一眼,起身就想逃跑。
台上的乐师虚影演奏完那一小段乐曲,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林默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然后对着林默,深深地鞠了一躬。
身影慢慢变得模糊,最后和那面静静地悬浮着的铜镜一起,化作点点白光,消失不见了。
啪嗒一声,铜镜掉到了鉴定台上,又变回了之前那副古朴、毫不起眼的样子。
不过,镜面上好像多了一丝温润,少了几分阴冷。
演播厅里静得吓人,连掉根针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惊得合不拢嘴,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地盯着台上那个嘴角挂着血丝、脸色苍白却还笔直站着的年轻人。
几秒钟后,巨大的、几乎要把屋顶掀翻的惊呼声突然爆发出来!
里面夹杂着恐惧、兴奋和难以置信的议论!
“看、看到了吗?刚才那个?”
“妈呀!真的是鬼……不对,是乐师的魂啊!”
“那个年轻人……他他他……他把魂叫出来了?”
“神医?不!这是神仙啊!”
主持人也吓得不轻,说话都结巴了:
“林、林先生……这、这……”
林默喘了口气,左眼还是刺痛,血丝也还在,脑子因为业火值飙升,嗡嗡直响。
他指着那面铜镜,对着镜头,声音虽然疲惫,但是很清晰:
“这面镜子,确实是真古董,乾隆年间的没错。但它更是个陪葬品,而且是被那些黑心的盗墓贼用非常残忍的手段,从墓主人口中硬抠出来的‘压口钱’!
那位唐代乐师生前遭遇了大难,含冤而死,心中的执念一直不散,就附在了这枚后来被做成铜镜的压口钱上。你们刚才听到的,就是他临死前最想弹奏却没弹完的曲子。”
他冷冷地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胖老板:
“这东西,煞气和怨气都非常重!谁要是长期接触,轻的话会大病一场,重的话就会家破人亡!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宝贝,而是要命的催命符!你把它拿到节目上来,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胖老板“噗通”一声瘫倒在地,裤子瞬间湿了一大片,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骚臭味。
“还有你们!”
林默气呼呼地看向那几个吓得直哆嗦的老专家,
“就知道看皮壳、看包浆,却看不到这东西里面藏着的血和冤魂!你们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几个老专家被说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晚秋赶紧快步走上台,扶住身体有些摇晃的林默,掏出一块精致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眼角和额头的血迹,看着他左眼一直蔓延到太阳穴的可怕血丝,眉头紧紧皱起,轻声责备道:
“叫你别逞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眼睛红得跟熬了通宵打游戏的网瘾少年似的,吓人得很!”
不过,她的眼神里更多的还是担忧和后怕。
林默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结果却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秦雪发来的消息。
“林默!你刚才在电视上弄出来的那个铜镜!快看看它的背面!是不是有刻痕?我截了图放大处理了,那图案的局部特征,跟你罗盘上指示的‘白虎守墓局’的方位图好像能对上一部分!
这镜子可能是个线索!!”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他赶紧拿起台上那面已经没有戾气的铜镜,翻过来仔细一看
——果然!在铜镜边缘一些不显眼的锈迹下面,隐藏着一些极其细微、古老而残缺的刻痕!
之前因为被怨气和锈迹盖住了,根本没人发现!
他立刻掏出罗盘,悄悄地对比了一下。
嗡……罗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真的和那铜镜背面的残图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感应!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林默心里的不适和业火值飙升带来的烦躁稍稍减轻了一些。
看起来,这次参加鉴宝节目,虽然危险,但也没有白来!
节目现场彻底乱了套,导演在耳机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切广告。
保安们一窝蜂地冲上来,想要控制住场面,把那个被吓得尿裤子的胖老板扶起来。
江晚秋当机立断,半扶半拽着林默,压低声音说:
“这儿不能待了,咱赶紧走!”
两人在众多震惊、敬畏、好奇、恐惧的目光注视下,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演播厅。
可谁承想,他们刚走到电视台的地下车库,还没来得及找到江晚秋的车呢,七八个身穿黑背心、胳膊上纹着龙啊虎啊、一脸凶神恶煞的男人就从远处的柱子后面呼啦啦地围了过来。
这些人手里还拎着用报纸包裹着的长条状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钢管砍刀之类的凶器。
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他恶狠狠地盯着林默,嘴里骂骂咧咧:
“兔崽子!你敢坏我们赵三爷的好事!今天老子就把你的腿给打折了,扔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