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妙还没从搞定太后这位终极靠山的喜悦中缓过神来，皇帝的传召就到了。
来传旨的，不是普通的小太监，而是皇帝身边最得脸的大太监，李德全。
“王妃娘娘，皇上请您去御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德全的姿态摆得很低，语气却不容置疑。
苏妙妙心里咯噔一下。
御书房？那不是皇帝处理国家大事的地方吗？
叫她去干嘛？难道是“泡泡机”的事情传到他耳朵里，嫌她拿他布置的“KpI”去讨好太后，要秋后算账了？
“知道了，李公公稍候，我换身衣服就来。” 苏妙妙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把各种应对方案过了一遍。
墨渊闻讯赶来，脸色凝重：“皇上单独召见你？”
“怕什么。” 苏妙妙一边换上一套相对沉稳的宝蓝色长裙，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我这是去汇报工作，又不是去打架。他要是问起泡泡机，我就说是在做‘产品内测’，太后是我们的‘一号天使体验官’，听听用户反馈，方便后续迭代优化嘛！”
墨渊听着这一串他完全听不懂的词，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总之，万事小心。我在宫外等你。”
“安啦安啦！” 苏妙妙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我搞定老太太，还能搞不定她孙子？”
说完，她便在墨渊无奈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李德全进了宫。
……
御书房，顾名思义，全是书。
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紫檀木书架，上面塞满了浩如烟海的典籍奏章，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墨香和木香。
皇帝墨曜正坐在一张宽大的书案后，低头批阅着奏折。
他今日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纹常服，少了几分金銮殿上的威严，多了几分属于年轻君王的锐气。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臣妾参见皇上。” 苏妙妙老老实实地行礼。
李德全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厚重的殿门。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压抑。
墨曜没有让她平身，依旧在批着奏折，仿佛当她不存在。
又是下马威。
苏妙妙心里门儿清，也不着急，就那么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在心里默默数羊。
一，二，三……数到第九十九只羊的时候，头顶终于传来了墨曜的声音。
“起来吧。”
“谢皇上。” 苏妙妙站直了身子，悄悄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膝盖。
墨曜终于放下了朱笔，抬起头，那双与墨渊有七分相似的凤眼，直直地看向她，带着审视的意味。
“秦王妃，朕让你一月之内，研制三样‘利国利民’的新品。如今才过去几天，你就已经有了成果？”
“回皇上，正是。” 苏妙妙立刻回答。
“哦？” 墨曜往椅背上一靠，手指轻轻敲着桌面，“那你为何不先拿来给朕过目，反而先拿去长乐宫，讨母后的欢心了？”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苏妙妙心里早有准备，脸上露出一副诚恳又专业的表情：“皇上误会了！臣妾此举，并非是想藏私，而是正在进行产品投放前的最后一步——用户压力测试！”
“用户……压力测试？” 墨曜显然被这个新词搞得一愣。
“对！” 苏妙妙开始发挥她的忽悠……不，是解说才能。
“任何一个新产品，在正式面向大众之前，都需要找到最核心、最挑剔的用户进行试用，以获取最真实的反馈。我们的太后娘娘，见多识广，品味超凡，正是我们‘大乾皇家首席产品体验官’名下的第一位‘特邀钻石级评审’！”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通过在太后娘娘面前的展示，臣妾成功收集到了第一手数据。比如，产品的外观是否足够吸引人？操作是否便捷？用户体验是否愉悦？这些宝贵的反馈，将帮助臣妾对产品进行下一步的优化和改进，以便在未来更大规模地面向市场时，能做到一炮而红！”
墨曜被她这一套套的说辞，说得有些发懵，但又莫名觉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强忍着笑意，板着脸问：“那你测试出的结果如何？”
“结果非常成功！” 苏妙妙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太后娘娘对‘七彩琉璃梦’的创意和效果表示了高度赞赏，并且提出了一些宝贵的指导意见。这证明了此产品不仅具有极高的娱乐价值，还有巨大的情感价值，能为使用者带来纯粹的快乐。这不正是‘利国利民’的另一种体现吗？一个国家，若是连老人和孩子都笑不出来，那再富庶又有什么意义呢？”
“强词夺理。” 墨曜嘴上这么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了，“一个玩物，也被你说成了国之重器。那朕倒要问问你，这东西，除了能博人一笑，还能如何‘利国’？”
“当然能！” 苏妙妙立刻接话，走上前一步，“皇上，您想啊，这‘七彩琉璃梦’，我们可以进行批量化生产！京城里有多少王公贵族、富商巨贾？他们家里的孩子，难道不想要一个能吹出七彩泡泡的神奇玩具吗？我们可以把它做成不同的档次，普通版、豪华版、皇家限定版，价格从一两银子到一百两银子不等。这能创造多少税收？解决多少手工业者的就业问题？”
“这还不止！” 她越说越兴奋，“我们可以把它作为‘国礼’！送给那些番邦使臣！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大乾的奇思妙想！这叫什么？这叫‘文化输出’！让他们知道，我们大乾不仅国力强盛，人民的生活还充满了创意和乐趣！”
“甚至，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专门的部门，就叫‘皇家创新工坊’，专门研发这些新奇有趣的东西。小到孩童玩具，大到便民工具，衣食住行，无所不包！我们要让‘大乾制造’，成为高品质、高创意的代名词！引领整个世界的潮流！”
墨曜怔怔地看着她。
他从未想过，一个小小的玩具，能从商业、民生、税收，一路拔高到外交和国家品牌战略的高度。
“解决就业、拉动内需、贡献税收、文化输出……” 墨曜喃喃地重复着她话里的关键词，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一直想推行新政，鼓励工商，却总是被朝中那些守旧的老臣以“与民争利”、“动摇国本”为由阻挠。
而苏妙妙的这番话，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是啊，为什么不能用一种更轻松、更有趣的方式，来让国家变得富强呢？
“好一个‘皇家创新工坊’……” 许久，墨曜长出了一口气，看向苏妙妙的眼神，彻底变了。
“苏妙妙，” 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全名，“朕准了！”
“啊？” 苏妙妙还沉浸在自己激昂的“演讲”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朕不仅准你成立‘皇家创新工坊’，朕还要给你特权！”
墨曜站起身，在书房中来回走了两步，显得有些兴奋，“朕命你为‘皇家创新工坊’的第一任总司！从即日起，工部和内务府的所有工匠、材料，你皆可凭令牌随意调遣！不受任何官员节制！”
说着，他从书案上拿起一枚小巧的、由纯金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创”字。
“此为‘金创牌’，见此牌如见朕亲临！凡工坊研发所需，一律给你开绿灯！”
苏妙妙彻底傻眼了。
她只是画了个饼，皇帝怎么还当场就给烙熟了？
这何止是特权？
这简直是尚方宝剑啊！
有了这玩意儿，她以后搞发明创造，要人有人，要材料有材料，等于拥有了一个国家级的“研发中心”！
“怎么？吓傻了？” 墨曜看着她呆住的样子，心情大好，“朕的KpI，可不是那么好完成的。除了这个泡泡机，另外两样，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想……想好了！” 苏妙妙回过神，连忙接过沉甸甸的金牌，激动得小脸通红，“臣妾想开一家火锅店！等王爷派人寻来的辣椒一到，立刻就能开业！保证让全京城的人都吃上瘾，税收哗哗地来！”
“火锅？” 墨曜又听到了一个新词。
“就是一种……能让大家围在一起吃饭，特别热闹，特别有人间烟火气的美食！” 苏妙妙解释道。
“好！朕等着你的火锅店开业！” 墨曜大笑起来，“至于这‘皇家创新工坊’的地址，你可有心仪的地方？”
苏妙妙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那个地方。
“回皇上，臣妾觉得，北边临湖的揽月阁就不错！那里地势高，视野好，风景优美，最适合……激发灵感了！” 她一脸向往地说。
听到“揽月阁”三个字，墨曜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也暗淡了一瞬。
“那里已经荒废多年了。” 他淡淡地说。
“荒废了才好呀！” 苏妙妙立刻道，“正好可以按照臣妾的想法，重新改造！把它打造成我们大乾最酷、最潮的科研圣地！也算是……让它重获新生嘛！”
让它重获新生……
墨曜看着苏妙妙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活力，不带一丝阴霾。
或许，让她去，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
让新的记忆，去覆盖那些尘封的、悲伤的过往。
“准了。” 他点了点头，“明日朕便下旨，将揽月阁划给你。需要什么人手和银钱，直接拿着金牌去找李德全。”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妙妙这次是发自内心地行了个大礼，捧着金牌，感觉自己跟中了彩票头奖一样。
“行了，退下吧。” 墨曜挥了挥手，重新坐回书案后，语气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别让皇叔在宫外等急了。”
苏妙妙捧着金牌，乐滋滋地走出了御书房。
直到看见宫门外那道熟悉挺拔的身影，她才像一只归巢的鸟儿，朝他飞奔而去。
“墨渊！我成功了！我升职加薪了！我当上cEo，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她冲进他怀里，兴奋地举着那块金牌，语无伦次。
墨渊稳稳地接住她，拿起那块代表着无上皇权的令牌，眼神复杂。
他为她高兴，却也更担心。
这块令牌，是荣耀，也是枷锁。
它将苏妙妙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推到了所有人的眼前。
“我们回家。” 他没有多说，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马车上，苏妙妙还在喋喋不休地规划着她的“揽月阁改造计划”。
“……我要建一个玻璃花房，用来培育辣椒和各种香料！还要有一个木工房，一个金属加工房，一个化学实验室……哦不，是丹药房！我还要在湖边建一个露天烧烤平台……”
墨渊安静地听着，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心中的担忧渐渐被另一种情绪所取代。
或许，他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