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月光透过槐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阴影，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暗色。
那缕钻进砖缝的黑气像根细针，正一下下挑着她记忆里最疼的地方——原身被主角团围杀时，脚下撒的黑砂也是这样的色泽，泛着妖异的紫，在月光下像活物般蠕动。
九娘？李明的手搭在她肩头时，她几乎要跳起来。
这声呼唤像块石头砸进她翻涌的思绪，震得耳膜生疼。
她抬头，看见李明眼底的关切，可那关切里还浮着层若有若无的阴影——就像方才他画血符时，指尖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不自然的青。
我没事。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视线却越过李明，落在谢沉渊腰间的剑穗上。
那剑穗是她上个月用灵蚕纱编的，此刻正随着他收剑的动作轻轻晃动，像在提醒她：眼前的人，是她最能信任的。
谢沉渊的剑鞘磕在青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没看满地狼藉的战场，只盯着林疏桐发白的唇：那黑气。他说得很轻，却像把刀剖开了夜的寂静，和你说的原身死时的黑砂，可是同一种？
林疏桐的喉咙突然发紧。
她想起系统今早的提示音——检测到世界线扰动值+15%，当时她还以为是墨流苏的禁术所致，现在想来，那扰动更像块提前落下的石子，在平静的湖面砸出了裂痕。
她攥紧怀里的假古籍，纸页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墨流苏知道影卫的暗号，知道我们的安全标记，这些本该只有...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李明腰间的玉佩——那是青竹镇镇长的信物，雕着半片竹叶，只有镇子里核心的人知道。
李明的喉结动了动。
他后退半步，靴底碾过片槐叶，发出细碎的声响：九娘，我...
先别解释。谢沉渊抬手拦住他，指尖在剑柄上敲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赵虎，去查查墨流苏的尸体。
赵虎的刀还攥在手里，刀身上的血已经凝成暗褐色。
他蹲下身时，铠甲发出哗啦的响，像极了密道里机关启动前的预警。他后颈有颗红痣。赵虎突然说，声音里带着股子发闷的惊惶，我跟着他三年，他后颈从来没有红痣！
林疏桐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想起方才墨流苏被斩断颈椎时，那张平静得诡异的脸——哪里是平静，分明是张精心雕琢的面具！
这是替身。谢沉渊的声音冷得像冰锥，真正的墨流苏，早跑了。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血腥味往林疏桐鼻腔里钻。
她扶着树干站起来，膝盖发软，系统在识海里疯狂提示：宿主心率异常！
宿主心率异常！可她顾不上这些，只盯着砖缝里那缕已经完全消失的黑气——那根本不是血污，是墨流苏用替身拖延时间的障眼法。
他背后有人。她咬着牙，指甲几乎要嵌进树干里，能让他搞到替身，能知道我们的计划，能在青竹镇安插眼线...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只剩气音，或许，连原身的死，都和这势力有关。
谢沉渊的手指深深插进掌心。
他想起自己十年前在极北冰原遇到的神秘人，那人也戴着这样的面具，说天道不公，当以血祭。
当时他以为是疯言疯语，现在想来，那话里藏着的，或许是个颠覆整个修真界的阴谋。
我们需要线索。他转身看向李明，墨流苏的秘密基地，你说在附近山洞？
李明的额头渗出冷汗。
他摸出块碎玉，在月光下，玉面上浮现出模糊的地图：这是我上个月在他书房偷的，标着暗渊洞的位置。他的手指在玉面某处停顿，但...但洞外有困灵阵，洞内有机关兽，我试过三次都没进去。
赵虎把刀往地上一插，金属与青石碰撞出火星：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当年跟着他打黑风寨，老子连毒雾阵都闯过！可他的声音在发颤，显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林疏桐摸了摸腰间的躺平盾。
方才反弹攻击时，盾上的纹路淡了不少，但系统提示说，只要她保持咸鱼状态三小时，就能自动修复。我去。她突然开口，你们留在这儿处理尸体，顺便查查镇里的眼线。
不行。谢沉渊几乎是立刻反驳，他伸手要拉她的手腕，却在半空顿住——林疏桐的手腕上还留着方才被黑刺划伤的血痕，洞里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才需要我。林疏桐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颗系统刚奖励的懒人丹，塞进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她感觉浑身的疲惫都被抽走了，我的盾能反弹攻击，系统还能检测危险，你跟着我，反而容易被针对。
谢沉渊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知道林疏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更知道她此刻坚持独行，是怕自己涉险。我跟着你，但保持五步距离。他退了半步，指尖搭在剑柄上，你若遇袭，我能在半息内赶到。
林疏桐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冲他点点头，转身时，瞥见李明正盯着谢沉渊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赵虎则蹲在尸体旁，用刀尖挑开替身的衣领——那里，果然纹着和黑气同色的紫纹。
沿着镇外的老槐林往北走。李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见三棵合抱的松树，再往东南三十步，有块半人高的青石。他顿了顿，青石下有个机关，按左三右二的顺序推，就能打开山洞入口。
林疏桐记清了路线。
她踩着满地狼藉往镇外走，谢沉渊的脚步声像心跳般跟在身后。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两柄背靠背的剑。
老槐林的风比镇里更凉。
林疏桐裹了裹外衣，系统突然在识海提示：前方五百步，能量波动异常。她抬头，透过树影，看见三棵合抱的松树在月光下投出巨大的阴影，而在松树东南方三十步处，块半人高的青石正泛着冷光——那，就是暗渊洞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