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与血弹碰撞的余波尚未散尽,碎石如雨砸落在青石阶上。陈浔握剑的手掌微微发颤,肩头血迹已浸透粗布短打,顺着指尖滴落,在地面汇成一小滩暗红。
他未动,剑尖仍指黑雾深处。
老辈长剑横于胸前,气息沉稳,却能察觉其呼吸略显滞涩。墨千靠墙而立,左手紧攥机关囊,五指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丝线自袖中延伸而出,悄然嵌入地缝。
空气凝滞一瞬。
教主悬浮半空,双掌合十,九枚血弹虽被击溃,但魔气未散,反而在周身重新凝聚,旋转速度更快,杀机锁定三人要害。他嘴角微扬,目光扫过陈浔肩伤,又落向墨千手中丝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算计。
“你守得住一时,守不住长久。”他低语,声音如寒刃刮骨。
话音未落,他双掌猛然一分,魔气翻涌间,竟不再直攻陈浔,而是将其中三枚血弹引向侧后方黑雾。那片区域本无动静,可就在血弹撞入的刹那,一道黑影疾掠而出——正是潜伏已久的血魔教高手!
此人全身裹在黑袍之中,手持一柄尺长淬毒短刃,刃口泛着幽蓝光泽,专挑防守薄弱处突袭。他借血弹爆炸掀起的烟尘掩护,身形如鬼魅般绕至三人战阵死角,直扑陈浔右后方空门。
墨千埋设的机关丝线骤然绷紧,发出细微震颤。
陈浔眼角一跳,立刻察觉异动。他欲转身迎敌,却被教主残存的一枚血弹逼得侧退半步,左肩旧伤因发力过猛再度撕裂,血流如注。
空门大开。
墨千咬牙,左手猛扯丝线,牵动地面早已埋下的牵机钉桩,数根银丝破土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短暂阻隔黑影去路。然而那高手不避不让,反手挥刃斩断银线,速度不减,短刃直取陈浔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墨千强提真气,整个人向前扑出,以身挡刃。
“噗——”
短刃刺入右肋下方,深入寸许,鲜血喷涌。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撑地才未彻底倒下,左手却依旧死死扣住机关囊,丝线未断。
陈浔瞳孔骤缩,怒吼声如雷霆炸响:“墨千——!”
他情剑横扫,青光暴涨三丈,剑意如狂潮席卷而出,硬生生将那名高手逼退两步。下一瞬,剑锋回转,一记斜撩,青光闪过,那人左臂齐肩而断,断臂连同短刃一同飞出,砸在石阶上发出闷响。
陈浔脚步踉跄,左肩伤口因剧烈发力彻底崩裂,血流不止。他单膝点地,情剑插入地面支撑身体,喘息粗重,目光却如刀锋般死死盯着教主。
“撑住!”他低喝,声音沙哑却坚定。
他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神志一清,强行运转剑魄诀残余真气,将最后一丝力量灌入情剑。剑身嗡鸣,青光流转,在身前凝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剑罡屏障,勉强填补墨千倒下后留下的防御缺口。
老辈神色微变,见左侧防线彻底暴露,不得不移步补位。他长剑横扫,无形剑气扩散,封锁侧翼可能的突袭路径。可中路压力因此倍增,教主趁机双掌合拢,魔气如江河倒灌,迅速凝聚成一颗更大的血球,表面雷光游走,杀机锁定陈浔心脉。
地面寸寸龟裂,碎石悬浮而起。
墨千伏地不动,呼吸微弱,额角冷汗混着血迹滑落。他的右手已无力抬起,唯有左手五指仍紧扣机关囊,指节泛白,似在等待最后反击的机会。
陈浔抬头,看见墨千倒下的身影,心头剧震。
江南城酒楼那一夜,烛火摇曳,墨千举杯笑道:“陈兄寻妻之路,我愿同行,哪怕赴死。”
那时他只当是江湖豪言,如今才知,此人早已将性命押在此行。
怒火自心底燃起,烧尽疲惫与痛楚。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情剑高举,剑身嗡鸣不息,虽气血将竭,却誓不后退半步。
箭雨自外围射来,毒镖夹杂锁链纷至沓来。老辈挥剑格挡,剑气纵横,将大部分暗器击落,但他身形已显迟滞,脚步沉重,显然也接近极限。
教主冷笑,悬浮高空,魔气翻腾,双掌缓缓推出,那颗蕴含恐怖威力的血球开始旋转加速,只待最后一击,便可终结此战。
陈浔孤身立于中央,背靠老辈,二人背靠背迎敌。他眼角余光瞥见墨千的手指微微抽动,似还想拉动某根丝线。
剑罡屏障在接连不断的冲击下开始出现裂痕,青光闪烁不定。
教主双掌完全推出,血球破空而下,直取陈浔头顶。
陈浔双手握剑,剑尖朝天,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剑意催至巅峰。青光冲起,与血球猛烈碰撞,轰然炸响,气浪掀翻四周残垣断壁。
碎石飞溅中,他双膝跪地,情剑拄地,才未彻底倒下。
老辈也被震退数步,剑锋拄地,胸口剧烈起伏。
教主缓缓降落,站在高阶之上,俯视三人。他抹去嘴角一丝血迹,冷声道:“你们还能撑多久?”
陈浔抬头,满脸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
“只要我还站着……”他一字一顿,“你就别想碰她一根头发。”
教主轻笑,正欲再攻,忽觉脚下震动。
不对劲。
他低头看去,只见墨千伏地的左手五指猛地张开,随即狠狠攥紧——
机关囊中最后一枚牵机钉弹出,钉入地缝。
地面银线微闪,一道极细的震荡波悄然扩散,直指教主足下符文节点。
教主脸色微变,欲退。
陈浔抓住刹那破绽,情剑猛地点地,借力跃起,剑锋直取其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