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那道渗出金黑光芒的细缝,还在微微震颤。
云绵绵刚迈出一步,脚底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像是整座剑冢的地脉被人猛地扯了一把。她身形一晃,没站稳,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掌心雷纹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
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被黑云吞没,原本矗立不动的石碑群开始发出低沉的嗡鸣,一道道裂痕从碑脚蔓延而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拼命往上撞。
“来了。”她低声说。
话音未落,轰的一声,最近的一块石碑炸成碎片,一柄通体泛着幽蓝冷光的残剑冲天而起,剑身缠绕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却在半空中自行崩解——那是封印碎了。
紧接着,第二柄、第三柄……数十上百道剑影破土而出,有的带着烈焰,有的裹着寒霜,还有的通体漆黑如墨,只在剑刃处浮现出一只竖瞳般的符文。
它们没有目标,也没有秩序,只是疯狂地在空中盘旋、碰撞、嘶吼,像一群被关押了千年的疯子终于破门而出。
云绵绵咬住下唇,指尖掐进掌心。她能感觉到,这些剑灵虽然混乱,但有几道高阶的气息已经开始朝她这边偏转——她的雷灵体天生就是剑修眼中的香饽饽,更别说现在她体内还藏着刚认主的真剑诀余韵。
“不妙。”她在心里默念。
脑海里本该跳出系统提示,可这次什么都没有。只有一行残影般的字迹缓缓浮现,像是信号不良的投影:“吞噬……可活。”
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以前她靠的是躲、是算、是借势打人,可现在这局面,没人能替她挡,也没时间让她布局。
要么吞下这些狂暴的剑气,要么被撕成碎片。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将双掌按入地面。
暗灵根的力量自膻中穴涌出,顺着经脉一路奔袭至指尖,化作两股墨色雾丝,在她手臂表面盘旋如藤。这不是防御,也不是攻击,而是一种近乎自毁式的尝试——她要把那些失控的剑气,一口一口吃进去。
第一道剑灵俯冲而来,速度快得看不清轮廓,只觉一股刺骨寒意扑面。
她没躲。
反而迎着它伸出手。
墨雾缠上剑光的瞬间,那剑灵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鸣叫,像是在挣扎。但云绵绵死死扣住,额角青筋暴起,硬生生将那缕剑气从灵体中剥离,顺着掌心吸入体内。
“呃!”她闷哼一声,喉咙发甜,嘴角立刻溢出一抹血丝。
但这血还没落地,就被她皮肤表面跳动的雷弧蒸发成淡粉色雾气。
有效。
她咧了咧嘴,有点想笑。这感觉就像一边往胃里灌辣椒油,一边还得保持微笑迎客,疼是真疼,但爽也是真爽。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三道更高阶的剑灵已从不同方向锁定她,剑锋所指,连空气都凝出冰晶。
“小祖宗!你这是拿命在玩炼丹炉吗!”
一声怒吼从斜后方炸响。
下一秒,一个鎏金算盘凭空出现,砸在地上轰然炸开,无数算珠化作符文链条,在她头顶结成半圆形屏障,硬生生拦下那三道致命剑光。
云砚的身影踉跄着从虚空中踏出,脸色发白,右手还保持着掷物的姿势,袖口铜钱纹一片焦黑。
“我好歹是你空间管家,你要死也得提前通知一声吧?”他喘着粗气,“这可是上古剑灵,不是你上次顺来的那批劣质符纸,能随便拿来泡茶!”
云绵绵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哑得不像个孩子:“那你现在来干嘛?收尸费打折?”
“我是来看你能不能活着解锁新地图!”老头儿翻了个白眼,抬手又打出一道阵纹,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护盾,“再撑三十息,我布的‘困龙钉’就能镇住地脉乱流!”
她说不出谢字,只能点点头。
可就在这时,体内刚吞下的几缕剑气忽然躁动起来,雷与暗两种属性在经脉中激烈冲撞,她眼前一黑,七窍同时渗出血线,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行……压不住……”她牙齿打颤,手指深深抠进泥土。
头顶的护盾咔嚓裂开一道缝。
又有七八道剑灵调转方向,直扑而来。
生死一线间,一道清冽如泉的声音穿透层层剑鸣,落在她耳畔:
“云绵绵。”
她一怔。
是洛玄离。
不是幻觉,也不是记忆回放。那声音太清晰了,像是贴着她的神经直接响起。
“听我说——凝雷于剑,化暗为鞘。”
话音落下,一道银色剑气自天外疾驰而至,在她头顶三尺处骤然停驻,缓缓凝聚成一柄虚影长剑的轮廓。剑身无名,却自带威压,连那些狂躁的剑灵都在一瞬间停滞了半秒。
斩相思。
他不在这里,但他用剑气给她指了条路。
云绵绵猛地睁眼,瞳孔中闪过一丝电光。
她懂了。
不是单纯地吞,也不是被动承受,而是要把吞下的剑气重新炼一遍——以雷为芯,做剑之骨;以暗为壳,铸剑之鞘。
她强忍经脉撕裂般的痛楚,将体内所有紊乱的灵力强行压缩至掌心,双手交叠,十指翻飞,结出一个从未学过的印诀。
一圈雷光自心口炸开,与缠绕双臂的墨雾交融,最终在她手中凝成一柄不足尺长的短剑。
剑身漆黑,剑刃却泛着幽蓝雷火,轻轻一震,竟让方圆十丈内的剑灵齐齐后退半步。
【逆袭值+300,总值1200,解锁传承:剑心锻体诀】
系统的提示终于回归,清晰得像是久违的老友敲门。
云砚看着那柄小黑剑,差点把舌头咬下来:“你这哪是锻体诀,你这是给剑灵看了个寂寞啊?”
云绵绵没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短剑。
它很轻,轻得像个玩具。但它在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远处,那柄刻着“诛”字的漆黑残剑缓缓升起,剑尖指向她,却没有发动攻击。
反倒像是……在打招呼?
她刚想抬头细看,忽然察觉掌心一滑。
低头才发现,黑雷短剑的剑柄不知何时已被她的血浸透,滑腻得快要握不住。
她用力攥紧,指节发白。
风很大,吹得她裙角猎猎作响。
云砚瘫坐在地,算盘碎裂数珠,嘴里还在嘟囔什么“下次收费翻倍”。
而她跪在碎石之中,一手撑地,一手握剑,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可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知道,这场暴动还没结束。
但她也知道了——
原来她不仅能躲,能算,能抢机缘。
她还能,自己造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