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还压着那道“门”字的起笔,葫芦突然剧烈一震,锦鲤从池底窜出半截身子,尾巴拍得水面哗啦作响:“祖宗!这破图带毒!我刚碰了一下,鳞片都褪色了!”
她没理它,反而把玉佩往石壁裂缝又推了半寸。两块残片咬合的瞬间,金光像被拔了插头的灯泡,猛地一抽,随即稳定成一道细线,沿着断裂处缓缓游走,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描边。
“合上了。”她低声说。
洛玄离站在三步外,斩相思横在臂前,剑鞘压着袖口那截红绸带。他没动,也没说话,但剑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层薄雾,把整个东壁罩住。
云绵绵瞥他一眼:“你这剑是不是又过敏了?上次见灵泉水冒泡它也这样。”
“不是灵泉水。”他声音压得很低,“是这图里的东西,闻着像……棺材铺子十年没开窗。”
她“噗”地笑出声:“你这形容也太接地气了,好歹是剑道魁首,能不能说点‘天地异象’‘气运紊乱’之类的高大上词儿?”
“不能。”他面无表情,“我只说实话。”
话音刚落,拼合处突然泛起一层灰雾,石壁表面浮现出山川走势,线条扭曲得像是被火烧过的塑料膜。中央一点红光微微跳动,像心跳。
“这图……不是画的。”云绵绵眯眼,“是刻的,而且是活人用指甲抠出来的。”
她抬手,用雷光在红点上轻轻一划。水面倒影立刻翻涌起来,映出一片雪白世界,风沙卷着冰碴子抽在镜头上,什么都看不清。
“祖宗!”锦鲤怒吼,“你又乱点科技树!这地方零下两百度,我去一趟得冻成鱼干片!”
“怕什么。”她拍拍葫芦,“你不是说想当池主吗?等咱们把秘境开了,三条灵脉全归你,雷池扩建十倍,外带温泉恒温系统,包水电。”
锦鲤沉默两秒,尾巴缓缓卷起一缕金光,注入石壁拼合处:“……我只收年息,不签卖身契。”
金光顺着地图蔓延,北方某处浮现出一道虚线,笔直指向红点。云绵绵瞳孔微缩:“这线……是路?”
“不像。”洛玄离终于走近一步,“像刀痕。有人用剑劈出来的。”
“那不就是路?”她耸肩,“修仙界导航,不靠GpS,靠剑气指路,多浪漫。”
他没接话,反而伸手按在石壁上。剑气探出一寸,刚触到地图边缘,整面墙突然泛起血色波纹,像是被泼了红漆的玻璃。
“别碰!”云绵绵一把拽回他的手,“上次你用剑气激玉佩,它直接蹦迪闪灯,这回再刺激它,怕是要召唤出林家祖宗跳大神。”
他抽回手,袖口红绸带无风自动,轻轻缠上手腕一圈:“这图认你。”
“废话,我不认它,它还不认我呢。”她掌心贴上拼合处,默念族纹口诀。琥珀色瞳孔里雷纹一闪,石壁骤然浮现四个古篆——
“门启于北,血引归心。”
字迹浮现的瞬间,她心口雷纹烫了一下,像是被蚊子叮了口。她低头看,皮肤下一道细纹微微发红,转瞬即逝。
“又来?”洛玄离眼神一沉。
“小场面。”她摆手,“上次炸废墟还疼得满地打滚呢,现在就一针扎屁股的量。”
“你确定这是‘疼’?”他盯着她,“不是封印松动?”
“松了就松了呗。”她咧嘴一笑,“反正魔神比我惨,哭得比我还大声。”
话音未落,石壁上的地图突然一颤,红点位置浮现出一座模糊建筑轮廓,四角飞檐,像是庙宇,又像陵寝。
“这地方……”她眯眼,“我没炸过。”
“你炸过的也不止一处。”他淡淡道,“东侧废墟、后山禁地、厨房灶台——”
“灶台那次是意外!”她立刻辩解,“谁家炼丹炉能塞进灶眼啊!”
“可你塞了。”他面不改色,“还顺手把云砚的私房灵果全炼成了糖葫芦。”
她正要反驳,葫芦突然“咚”地一震,锦鲤从池底浮上来,尾巴卷着块泥板,往她脚边一放。
泥板上刻着个符号,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
“这是啥?”她蹲下看。
“林家祭坛地砖的纹路。”洛玄离一眼认出,“你上回潜入时,踩过。”
“哦。”她点头,“那它现在出现在我家池底,是不是说明——”
“说明有人想抄近道。”他打断她,“用祭坛连通秘境。”
她盯着泥板,忽然伸手,把玉佩按在心口雷纹上。
“你干什么?”他问。
“问它。”她闭眼,“是不是钥匙。”
脑海一片寂静。系统没出提示,也没闪小字。但就在她以为要冷场时,一行字缓缓浮现——
“宿主即门,非启亦非锁。”
她睁眼,笑了:“它说,我不是钥匙,我是门本身。”
洛玄离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抬手,指尖雷光在石壁上划出一道弧线,“我不用开门,我走过去就行。”
他盯着她:“你试过?”
“还没。”她眨眨眼,“但我知道怎么试。”
她转身走到灵泉池边,蹲下,把玉佩浸入水中。一滴灵泉水顺着红点滑落,倒影里的雪原突然清晰了一瞬——风沙散去,露出庙宇正门,门楣上刻着两个字。
她没看清。
但锦鲤看见了。
“祖宗!”它尾巴一甩,水面倒影瞬间冻结,“那俩字是‘别来’!”
她愣住:“……挺有自知之明啊。”
“这不是自知之明。”洛玄离走到她身后,“是警告。这地方不想让人进。”
“可它已经让我进了。”她站起身,把玉佩收回葫芦,“地图拼上了,路标了,连门卫都给我发了拒信——这不是全套服务都到位了?”
“你就不怕是陷阱?”
“怕啊。”她拍拍葫芦,“但我更怕错过限时折扣。三条灵脉,百年机缘,现在不抢,等林家搞个‘满秘境送祭品’活动?”
他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抬手,斩相思出鞘半寸,剑锋轻点石壁虚线。
金光一闪,虚线骤然加粗,延伸出三条分支,分别指向雪原西侧、南侧与地下深处。
“你干啥?”她问。
“标记。”他收剑,“三条路,三条命。”
“你这乌鸦嘴能不能闭闭?”她翻白眼,“我还没出发呢,你就给我算卦?”
“不是卦。”他声音低下来,“是经验。上一次走这种路的人,死在了门口。”
她没接话,反而低头看葫芦。锦鲤沉在池底,尾巴缓缓划着泥,那个“林家祭坛”符号还在,但边缘已经开始褪色。
“它在消失。”她说。
“因为地图拼合了。”他道,“旧的路径失效,新的门开了。”
她点点头,忽然抬手,用指甲在玉佩边缘又划了一道。
金光顺着划痕蔓延,玉佩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不再是地图,也不是文字,而是一串数字。
“03-17-2024。”
她盯着那串数字,忽然笑出声:“这不就是今天日期?系统开始卷日历了?”
洛玄离凑近看,眼神骤变:“这不是日期。”
“那是啥?”
“坐标。”他声音沉下去,“北纬三度,东经十七度,海拔两千零二十四丈——雪原正中心。”
她眯眼:“这系统还挺会报天气。”
“不是报天气。”他盯着她,“是倒计时。”
“倒计时啥?”
“门。”他抬手,指向石壁红点,“它说‘宿主即门’,不是让你去开门——是让你,成为门。”
她愣住。
就在这时,葫芦突然剧烈震动,锦鲤从池底猛地窜出,尾巴拍碎水面冰层,怒吼——
“祖宗!你再往家里带坐标,我就搬去雷池底下住!”
她没理它,反而把玉佩贴回心口雷纹,轻声问:“那我什么时候该走?”
脑海依旧寂静。
但这一次,她没等提示。
她自己说了答案——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