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绵绵指尖一搓,那根断掉的金线化作粉末,飘落在地。她盯着窗外云砚屋中渗出的黑雾,没再看洛玄离一眼,只把袖袋里那枚雷暴糖攥得更紧了些。
糖面那道裂纹还在动,像条冬眠初醒的蛇,一拱一拱地蹭着她的掌心。
她忽然笑了。
“想用我的血开魔域?行啊。”她低声说,“但你得先排队。”
天刚蒙蒙亮,她就溜出了房门,怀里揣着一串刚用灵泉水泡过的糖葫芦。红艳艳的糖壳在晨光下晶莹剔透,竹签底部刻着个极小的“云”字,遇热即隐,遇冷则现。
她蹦蹦跳跳地穿过回廊,嘴里哼着谁也听不懂的小调,活像个被糖勾了魂的糯米团子。
东市三岔口,是云砚每日收账的必经之路。她特意绕了过去,还“不小心”把糖葫芦举得老高,生怕别人看不见。
“哎呀,好甜!”她咬下一颗,眯眼装出幸福到冒泡的样子,“比师兄藏在酒坛底下的蜜饯还香!”
她知道,有人在看她。
从昨夜那条数据链上传失败的瞬间起,林家就坐不住了。三日后魂契反噬,他们不可能等那么久。现在最急的不是她,是那些怕她死得太晚的人。
果然,刚拐进暗巷,风向一变。
一道黑影从墙头掠下,斗笠压得极低,袖口却露出半截银鱼纹佩——和云翳那枚一模一样,只是鱼眼处多了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
“小圣女。”那人声音沙哑,“别动。”
云绵绵“啊”了一声,糖葫芦吓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了个弧,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她踉跄两步,小脸煞白:“你、你是谁?我师兄说外面有坏人,让我别乱跑……”
对方冷笑一声,伸手去抓她手腕。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她皮肤的刹那,她猛地一歪身子,顺势把手里另一颗糖塞进了对方嘴里。
“给、给你吃一口!”她声音发抖,“别打我……”
糖一入口,那人瞳孔骤缩。
灵泉水稀释过的雷暴符力在唾液中瞬间激活,微弱雷光从他嘴角溢出,顺着喉咙往下烧。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去摸袖中破空符——可符纸表面已被腐蚀,符文断裂,灵气尽散。
“你——”他怒吼,抬手就想拍出噬灵蛊粉。
云绵绵仰头,大喊:“林素婉的未婚夫来啦!”
那人一愣,本能抬头。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碧玉葫芦口“哗啦”一声,一条银光闪闪的锦鲤腾空跃出,尾巴一甩——
“啪!”
正中后颈。
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挺挺倒地,斗笠滚开,露出一张陌生的脸。
云绵绵蹲下,捡起那枚银鱼纹佩,翻过来一看,鱼眼裂痕处泛着淡淡血光,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制过。
“啧,”她摇头,“冒牌货都敢来碰瓷,林家是真没人了。”
她顺手把人拖进云墟空间,往药圃角落一丢,锦鲤立刻游过去,用尾巴把他卷成粽子,还贴心地吐了口泡泡封住嘴。
“关小黑屋,不许放风。”她拍拍手,“等我查完身份再审。”
脑海里,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逆袭值+1,解锁上古丹方x1。
她没急着看,反而从袖中掏出那枚雷暴糖,盯着糖面那道蠕动的裂纹看了两秒。
“你再动,我就把你蘸芝麻吃了。”她威胁道。
糖裂纹顿了顿,不动了。
她满意地收起糖,转身走出房间,顺手把糖葫芦竹签插进墙缝——族纹朝外,像在给谁指路。
半个时辰后,云砚拄着算盘晃进东市,照例去收云家商铺的月例。
他走到三岔口,脚步忽然一顿。
墙缝里插着根糖葫芦竹签,签底“云”字微微发烫。
他眯眼看了两秒,抬手摸了摸算盘裂痕,低声嘀咕:“这丫头……又整什么幺蛾子?”
他没拔签,反而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往旁边香炉里一扔。
“叮。”
香火袅袅升起,遮住了竹签上的族纹。
云绵绵站在街对面茶楼二楼,端着茶碗,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三长老,您可真是我的神队友。”她吹了吹茶沫,“下次打掩护,记得收尾款。”
她放下茶碗,正要离开,忽然瞥见楼下巷口闪过一道身影。
那人穿着素白广袖,裙摆拖地,行走时无声无息,像一缕不该出现在白昼的鬼影。
她瞳孔微缩。
林素婉?
不对。
那人只在巷口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步伐轻盈,仿佛只是路过。
云绵绵没追。她太了解那个女人了——从不会毫无目的地出现。
她更在意的是,那人腰间玉佩,竟和昨夜那枚银鱼纹佩,泛着同样的血光。
“看来,”她低声说,“林家内部,也开始内卷了。”
她回到房中,关上门,打开碧玉葫芦。
锦鲤正用尾巴翻着刚解锁的丹方残页,一脸嫌弃。
“这啥玩意儿?烧过一遍又泡水,字都糊了。”它抖了抖鱼鳍,“就这,还上古?”
云绵绵接过残页,指尖轻抚焦黑边缘。
突然,她眼神一凝。
在“雷髓引”三个字下面,压着一行极小的批注,墨迹陈旧,却清晰可辨:
“以光暗为引,双雷为基,可逆天改命。”
她呼吸一滞。
这不是丹方。
这是解咒术。
云家血脉诅咒的解法,竟藏在一张残破丹方里。
她正要细看,锦鲤突然尾巴一僵,整条鱼直挺挺浮在水面。
“宿主……”它声音发颤,“那枚糖……又动了。”
云绵绵立刻掏出雷暴糖。
糖面裂纹不知何时已裂开一道细缝,从中渗出一丝极淡的金线,像蛇信子般在空中轻轻摆动。
她冷笑:“还敢练?”
她指尖一弹,一道雷光劈下。
金线“啪”地断裂,可断口处竟又缓缓生出新的丝线,继续蠕动。
“切不断?”她挑眉,“行,那咱们玩个游戏。”
她把糖放进灵泉水里泡着,又从药圃摘了片星魂草叶子盖在上面。
“你传你的,我睡我的。”她打了个哈欠,“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夜深。
云绵绵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平稳。
碧玉葫芦静静放在枕边,水面倒映着月光。
突然,葫芦口微微一震。
那片盖在糖上的星魂草叶子,无声无息地卷了起来,叶尖朝下,像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
水面裂纹中,金线再次探出,一寸寸爬向水面。
就在这时,云绵绵睁开了眼。
她没动,只是嘴角轻轻一勾。
“来都来了,”她轻声说,“不如吃串糖葫芦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