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合城“云来”客栈的跨院,在接下来的几日里,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流波山方向传来的夔牛咆哮与能量波动时强时弱,如同擂响的战鼓,敲在每个人的心头。魔教各派齐聚、海外势力窥视的消息,更让局势增添了无数变数。
苍松道人、田不易、普空神僧、上官策四位长辈每日闭门商议,面色一日比一日沉重。显然,宗门传来的指令尚未明确,或者说,面对如此复杂凶险的局面,即便是青云门、天音寺、焚香谷这等正道巨擘,也需要时间权衡利弊,调兵遣将。
年轻弟子们则抓紧每一刻时间修炼、调整。齐昊、林惊羽、陆雪琪、李洵等人,经历连番激战,修为各有精进,对敌经验也丰富了许多,但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沉稳与凝重。田灵儿、张小凡等修为稍弱的弟子,更是刻苦用功,深知在接下来的风波中,多一分实力便多一分自保之力。
吕大信在这段难得的平静期里,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巩固初成的金丹境界。他深知,自己这点修为,在鬼王那等存在面前依旧不够看,但每稳固一分,在未来的变局中便能多发挥一分作用。
夜深人静,吕大信独自盘膝坐在自己房间的静室中。窗外,昌合城的灯火零星,远处海涛声隐隐传来。他闭目凝神,心神彻底沉入体内。
丹田气海,如同宇宙初开,混沌一片。而在那混沌中央,一枚米粒大小、却散发着柔和而永恒金光的种子,正缓缓旋转着。这便是他迈入金丹大道,凝结出的“金丹种子”。它并非实体,而是自身精气神高度凝聚、与天地法则初步交融的产物,是未来大道的根基。
此刻,这枚金丹种子比之初成时,光芒更加内敛,旋转也更加稳定、圆融。丝丝缕缕精纯至极的法力,如同甘泉般从金丹中滋生,流淌过周身经脉穴窍,滋养着肉身,淬炼着神魂。他的神识与金丹紧密相连,仿佛化作了金丹的延伸,能清晰地“看”到自身法力的每一分流转,能细微地调控着与外界天地灵气的交换。
他运转自创的“金丹大道”法门。此法门脱胎于《太极玄清道》,却又截然不同。它不再拘泥于特定的行功路线,而是以金丹为核心,引动周天灵气,随心所欲,道法自然。心念一动,周身毛孔仿佛都化作了无形的漩涡,贪婪却有序地汲取着天地间的灵气。昌合城地处海滨,水灵之气充沛,此刻便有道道清凉湿润的水灵之气,被引入体内,经过金丹的转化,化为精纯的法力,又反哺金丹自身。
混沌珠残片在识海中静静悬浮,散发着朦胧清辉,与金丹大道隐隐共鸣,让他对天地法则的感悟更加清晰。天书第一卷的总纲奥义,如同大道基石,让他对修行本质的理解远超同侪。
“金丹之道,在于‘凝’与‘化’。”吕大信心有所悟,“凝者,凝练自身精气神,铸就无上道基;化者,化天地灵气为己用,融万法于一身。”
他尝试着更加精细地操控法力。心念微动,指尖一缕法力透出,并非凌厉剑气,而是化作了一朵栩栩如生、缓缓旋转的青色莲花,花瓣之上,甚至有露珠滚动,散发出淡淡的生机。下一刻,莲花散去,法力又化作一面凝实的青色小盾,盾面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坚固不朽的意蕴。旋即,小盾消散,法力归于平静。
这等对法力如臂指使、变幻由心的掌控力,是玉清境时难以想象的。这便是金丹期的玄妙之一,对力量的本质有了更深的理解和驾驭。
巩固修为的同时,他也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流波山的局势,以及鬼王、青龙等魔教高手的实力手段。
“鬼王修为深不可测,已臻太清境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了更高的层次,对天地之力的运用出神入化。伏龙鼎更是上古异宝,威力无穷。正面对抗,绝无胜算。”
“青龙修为亦极高,应是太清境中后期,手段诡异莫测。”
“年老大、百毒子等魔教头目,修为多在玉清境巅峰至上清境初期不等,但功法歹毒,配合魔教大阵,亦不容小觑。”
“我方四位师长,苍松师伯、师父、普空大师、上官策长老,皆是上清境中的顶尖人物,但相比鬼王,仍有一定差距。至于年轻一代……”他暗自评估了一下己方实力,形势不容乐观。
“硬拼绝非良策。需得借力打力,利用魔教内部的矛盾,乃至那些窥视的海外势力,制造变数。关键时刻,或可凭借金丹之妙,行险一搏……”
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模糊的谋划,但一切还需见机行事。
几日闭关巩固,吕大信感觉金丹种子愈发稳固,与天地灵气的感应范围也扩大了不少,法力更加精纯磅礴。虽然距离金丹初期圆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根基已夯实,实力比之初入流波山时,又有了明显的提升。
这一日清晨,吕大信结束修炼,推开静室之门。朝阳初升,金光万道,洒满院落。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只觉神清气爽,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院中,齐昊、林惊羽等人已在晨练。见到吕大信出来,感受到他身上那股愈发深邃内敛、却又与周围环境浑然一体的气息,齐昊眼中闪过一丝惊叹,拱手道:“吕师兄,修为又有精进,恭喜。”
林惊羽也投来目光,冷峻的脸上微微动容。
吕大信微微一笑,还礼道:“齐师弟、林师弟过奖,不过是略有感悟罢了。大战在即,还需我等同心协力。”
这时,田不易和苍松道人也从房中走出,看到吕大信,田不易小眼睛中闪过一丝满意,苍松道人也微微颔首。
“大信,来得正好。”苍松道人沉声道,“刚接到掌门师兄传讯,援军已在路上,不日即到。命我等继续监视流波山动向,暂不与魔教发生大规模冲突,待援军抵达,再行定夺。”
吕大信心中一动,援军将至,看来宗门已下定决心要插手此事了。风暴,即将全面展开。他躬身道:“弟子明白。”
他的金丹已然稳固,是时候在这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检验其锋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