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大竹峰上的日子,在修炼、砍竹与少年少女间日渐滋长的朦胧情愫中,平静而充实地度过。然而,这份平静,很快便被一封来自龙首峰的正式拜帖打破。
这一日,田不易收到苍松道人遣弟子送来的信函,言及不日将携弟子齐昊,再次登门拜访,商议要事。信函措辞客气,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意味,却让田不易和苏茹皱起了眉头。
“哼,苍松这老家伙,还不死心!”田不易将信函拍在桌上,胖脸上满是不悦。
苏茹轻叹一声:“看来,齐昊那孩子,对灵儿是认真的。苍松师兄亲自出面,此事怕是不好再敷衍了。”
消息很快在大竹峰核心弟子间传开。宋大仁、吴大义等人面露忧色,他们深知龙首峰势大,苍松道人亲自提亲,压力非同小可。张小凡得知消息后,更是脸色一白,握着柴刀的手青筋暴起,砍竹时心不在焉,险些伤到自己。
吕大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知此事必须有个了断,否则将对张小凡的修行和心境产生严重影响。他寻了个机会,单独找到了正在竹林边发呆的田灵儿。
“灵儿师妹。”吕大信的声音温和。
田灵儿回过神,见是吕大信,连忙起身:“五师兄。”
吕大信看着她略显迷茫的眼神,开门见山地问道:“龙首峰齐师兄即将再次提亲,此事,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田灵儿闻言,俏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低声道:“我……我也不知道。齐昊师兄他……他很好,修为高,人又英俊,对我也很客气。可是……”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可是每次见到他,我总觉得……有些拘束,不像和小凡在一起时那么自在。”
吕大信点了点头,继续引导:“灵儿,婚姻大事,关乎一生。修为、相貌、家世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两个人是否心意相通,相处是否自在快乐。齐师兄固然优秀,但他的好,是否是你真正需要和喜欢的?与他在一起,你是否能感到真正的安心与快乐?”
田灵儿怔住了,她从未如此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她回想起与齐昊相处的点滴,齐昊总是彬彬有礼,谈吐不凡,但那份客气中总带着一丝距离感,让她无法真正放松。而与小凡在一起时,虽然他总是笨拙寡言,自己有时还会“欺负”他,但那份毫无保留的真诚和依赖,却让她感到无比踏实和温暖。
吕大信见她不语,又道:“灵儿,你年纪尚小,未来有无限可能。不必因外界压力或一时好感而仓促决定。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遵从本心,方得自在。”
说完,吕大信便转身离去,留下田灵儿一人,在竹影下静静沉思。
几日后的傍晚,田灵儿独自一人来到张小凡砍竹的地方。张小凡正埋头苦干,汗水浸湿了后背。田灵儿没有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跑过去,而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专注而坚韧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田灵儿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和清晰。
她想起五师兄的话,想起齐昊师兄完美的笑容下那份难以触及的疏离,想起小凡在她遇险时奋不顾身的模样,想起他笨拙地接过她的手帕时通红的脸庞,想起他低声说“不想灵儿师姐嫁人”时眼中的急切与真诚……
一种明悟,如同拨云见日般,在她心中升起。
她缓步走到张小凡身后,轻声唤道:“小凡。”
张小凡闻声回头,看到田灵儿,脸上露出惯有的憨厚笑容:“灵儿师姐。”
田灵儿看着他清澈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凡,龙首峰的提亲,我不会答应。”
张小凡愣住了,手中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呆呆地看着田灵儿,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田灵儿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中却闪着晶莹的光:“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砍竹子、练功,比和什么齐昊师兄在一起,要开心自在得多。”她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却无比坚定。
张小凡的心,仿佛被巨大的幸福击中,狂跳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用力地点头,眼眶微微发红。
田灵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最后一丝迷茫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甜丝丝的喜悦。她弯腰捡起柴刀,塞回张小凡手里,嗔道:“呆子,继续砍你的竹子吧!不过……以后要更努力修炼才行!”说完,她转身跑开了,红色的身影在夕阳下跳跃,如同欢快的火焰。
张小凡握着尚有余温的柴刀,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傻笑了许久。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有了必须变得强大的、最温暖的理由。
数日后,苍松道人果然携齐昊再次登门。然而,这一次,不等苍松开口,田不易便以女儿年幼、一心向道、暂无婚嫁之念为由,态度坚决且不失礼数地婉拒了提亲。齐昊虽难掩失望,但在苍松道人的示意下,也只能黯然离去。
大竹峰众人,尤其是张小凡,都暗暗松了口气。一场可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风波,因田灵儿遵从本心的抉择,悄然平息。
月色下,吕大信看着在院中刻苦练剑的张小凡,以及在一旁为他加油鼓劲的田灵儿,微微一笑。情缘已定,前路漫漫,接下来的风雨,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了。而他,也将开始自己新的征程——冲击那虚无缥缈的金丹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