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京市远郊的庄园密室内!
里面有一间完全隔音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更像一个战略指挥室。
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中式立领上衣的男人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男人身形挺拔,看不出具体年纪,只是那负手而立的姿态,透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咚、咚。”极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进。”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
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个全身都裹在黑色劲装里的身影闪了进来,动作轻捷得像一只夜行的猫。
他反手将门关严,然后快步走到房间中央,在距离书桌约五步远的地方停下,单膝跪地,头颅深深低下。
“主子,事情办妥了。”黑衣人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带着敬畏。
窗前的身影没有动,连捻动念珠的节奏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在等,等一个更详细的汇报。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确保每个字都准确无误:“沈家夫妇,还有他们那个儿子沈听风,三天前,在回他们老家的盘山道上,连人带车,‘意外’坠崖。”
“我们把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所有的痕迹都指向刹车失灵。当地警方已经定性为交通事故,昨天……尸体已经送回他们那个老宅了。”
他顿了顿,偷偷抬眼飞快地看了一下主子的背影,继续道:“现在沈家那边,就只剩下沈听风的媳妇瑶华,还有沈听雪、沈听雨那俩姐妹。三个女流之辈,没了主心骨,成不了什么气候了。您看……我们是不是……”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是询问是否要对剩下的三个女人“斩草除根”。
这时,窗前的男人终于缓缓转过身。
灯光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看不出具体年纪的脸。
他轻轻推了一下眼镜,嘴角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三个女流之辈?”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你确定吗?”
黑衣人心里一紧,头垂得更低了:“属下失言!只是……只是觉得她们毕竟是女人,武功再高,见识和手腕终究有限,掀不起大风浪。而且,沈家最大的秘密,那对老东西守口如瓶,他们这三个小辈,未必知道……”
“未必?”男人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让黑衣人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沈家那点底细,我们查了这么多年,也才摸到一点边。那老东西宁死不肯吐口,你真以为他们的女儿,会是一无所知的蠢货?尤其是那个沈听雪……”
他走到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坐下,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沈听雪,那丫头片子,从小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还有她那个嫂子瑶华,看着温婉,内里刚强。”
“最小的那个沈听雨,哼,沈家养出来的,能有什么真白兔?别忘了,她们身上流着的血,还有她们那身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学来的功夫……”
男人的眼神变得幽深起来,似乎在回忆什么。“武功不差……呵,何止是不差。当年我们折在他们家老头子手上的好手,还少吗?”
黑衣人不敢接话,只能屏息凝神地听着。
“现在动手,太急了。”男人终于做出了决断,他身体向后,靠在柔软的真皮椅背上,指尖轻轻点了点太阳穴,
“吃相不能太难看。沈家刚出了这么大的‘意外’,如果紧接着三个女人再出事,就算警察查不出什么,也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关注。我们求的是稳妥,是万无一失,不是逞一时之快。”
他看向黑衣人,平静吩咐道:“派几个机灵点、手脚干净的人,轮流在沈家老宅附近盯着。记住,是盯着,不是去招惹。给我牢牢盯死那三个女人的一举一动!”
“你们盯着她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会和什么人接触,特别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或者,接触什么……不该接触的东西。”
他的话语里,似乎藏着更深的含义。
“是!主子英明!属下明白!”黑衣人连忙应声。
“还有,”男人补充道,语气加重,“告诉下面的人,都把招子放亮一点!离远点盯着,绝对不许靠得太近,更不许擅自行动!”
“沈家女人的警觉性高得很,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的时候,别给我打草惊蛇!谁要是坏了我的大事……”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让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浑身一颤。
“属下一定严加约束!绝不会让她们察觉!”黑衣人赶紧保证。
“嗯,去吧。有什么异常,立刻回报。”男人挥了挥手,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片漆黑的电子屏,仿佛那里面有着无尽的奥秘。
黑衣人如蒙大赦,恭敬地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
突然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形瘦削的老者,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里,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儿。
男人对老者的出现似乎毫不意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桌上的眼镜,用丝绒布轻轻擦拭着镜片。
“你都听到了?”先生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灰衣老者踱步到壁炉前,伸出枯瘦的手烤着火,火光映照下,他的脸显得异常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他笑了笑,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区区凡俗武夫,杀了便杀了,何须如此谨慎,还要远远盯着?”
先生将擦拭好的眼镜重新戴上,金丝边反射出冷光,遮住了他眼底的精明。
“小心驶得万年船。沈家能在京市扎根两百年而不倒,靠的绝不仅仅是武功。对付他们,再谨慎也不为过。”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老者,带着审视,“倒是你,我很好奇。你们‘隐世’之人,向来不理俗务,为何这次主动找上门,非要置沈家于死地?甚至不惜……亲自出手,确保他们必死无疑。”
老者收回烤火的手,笼在袖中,转过身,直视着先生:“各取所需罢了。你们要的是沈家在这俗世的基业,以及……断绝他们可能存在的后援。而我,”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深的厌恶,甚至……是一丝忌惮,“要的是沈家血脉彻底断绝,尤其是他们这一支守护的‘门’,必须永远尘封。”
“‘门’?”先生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卷宗记载模糊,只说沈家守护着某个极大的秘密,莫非就是指这个‘门’?那到底是什么?”
老者却摇了摇头,讳莫如深:“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你只需明白,那‘门’若是开启,对你我所在的这个世界,都将是灭顶之灾。沈家世代守护,看似忠贞,实则愚蠢!唯有斩草除根,方能永绝后患!”
先生眯了眯眼,他自然不信老者这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对方不愿多说,他也不再追问。他更关心实际利益。
“合作可以。沈家的产业和那老宅,归我。至于那扇‘门’的秘密,你若能找到,归你。但前提是,”
他语气转冷,“你必须确保,沈家再无翻身之日。那三个女人,你怎么看?”
老者阴恻恻地笑了声,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三个女娃,失了根基,不成气候。她们身上那点微末道行,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过……”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她们是沈家嫡系血脉,或许……是找到并彻底毁掉那扇‘门’的关键。留着她们,或许能钓出更大的鱼。”
先生点了点头,这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需要时间消化沈家的产业,也需要借老者的手,探明沈家最深的秘密。
“那就按计划进行。你暗中探查‘门’的线索,我的人负责监视。没有我的允许,暂时不要动那三个女人。”
“可以。”老者颔首,身形又开始变得模糊,如同融入阴影之中,“记住你的承诺。若你敢耍花样……”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那股冰冷的杀意,让书房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话音未落,老者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就像从未出现过。
先生独自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与虎谋皮,他心知肚明。
但这个灰衣老者,是他目前唯一能对付沈家那“邪门”之处的人。
他拿起关于沈家的卷宗,目光幽深。
“沈听雪……瑶华……沈听雨……”他低声念着这三个名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舞台已经搭好,接下来,就看你们这三个‘弱质女流’,能唱出怎样一出戏了。可千万别让我……太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