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于蓬莱仙岛深处闭关,一面炼化混沌源初气,巩固混元道果,一面以圣念推演天机,反复思量如何将混沌中窥见的异界威胁,以最稳妥的方式告知洪荒诸圣。此事关乎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得不慎之又慎。
就在他沉浸于推演之际,心神微动,感应到蓬莱仙岛外围的先天混沌大阵传来一阵熟悉的、温和而厚重的道韵波动。来者并未强行闯入,而是以道韵轻轻叩击大阵,以示拜访。
“镇元子道友来了。”林玄心中明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这位老友,执掌地书,与大地同寿,最是沉稳可靠,且与自己交情莫逆,正是试探口风、商议要事的绝佳人选。
他心念一动,一道神念传向正在岛外值守的童子玉辰:“有贵客至,开阵相迎,引至问道宫前。”
片刻后,问道宫宫门无声开启。只见镇元子大仙身着杏黄道袍,手持拂尘,面容古朴祥和,脚踏祥云,在玉辰童子的引领下,飘然而至。他周身散发着与大地脉络相连的磅礴生机与厚重道韵,令人心旷神怡。
“哈哈,林玄道友,一别经年,风采更胜往昔!混沌归来,想必收获颇丰吧?”镇元子人未至,爽朗的笑声已先传来。
林玄自云床上起身相迎,拱手笑道:“镇元子道友驾临,蓬荜生辉。混沌之行,险死还生,确有所得,然亦见闻颇多,正欲与道友品茗论道,一叙别情。”
二人分宾主落座,玉明童子早已奉上由混沌药园中灵根仙葩泡制的仙茶,茶香氤氲,道韵缭绕。
寒暄数句后,镇元子品了一口仙茶,赞道:“道友这蓬莱仙茶,蕴藏混沌生机,饮之如沐大道甘霖,妙不可言。”他放下茶盏,目光看向林玄,带着一丝探究,“道友此番混沌游历,历时不短,想必见识了混沌之浩瀚,不知有何奇遇,可愿与贫道分享一二?”
林玄知镇元子心细如发,定是察觉到自己归来后气息愈发深邃,且蓬莱岛气象内敛,隐有戒备之意,故有此一问。他沉吟片刻,决定循序渐进,先不谈那异界威胁,而是从混沌见闻说起。
“道友明鉴。”林玄缓缓开口,神色略显凝重,“混沌之浩瀚,确远超我等想象。其中并非死寂,反而充满了各种奇异景象与莫测凶险。”他简略提及了遭遇混沌风暴、时空乱流,以及那片蕴含古老遗迹的废墟带,略去了混沌遗族的具体细节,只道见到了文明覆灭的痕迹。
镇元子听得入神,抚须叹道:“混沌果真玄奇!竟有上古遗迹存留,可见洪荒之外,确曾有其他文明兴衰。大道无穷,吾辈所知,不过沧海一粟耳。”
林玄点头,话锋微转,语气更加深沉:“然,最令吾心悸者,非是那些死物遗迹,而是于混沌深处,偶然感应到的一丝……异样波动。”
“哦?”镇元子神色一正,“何种波动?”
“一股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冰冷、高效,充满掠夺与吞噬意味的法则涟漪。”林玄描述着,注意着镇元子的反应,“其气息,与洪荒天道之生生不息、平衡发展截然不同,更像是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极端进化之路。其源头……似乎是一个体量不逊于洪荒的成熟大世界。”
镇元子闻言,面色渐渐凝重起来,手中拂尘不自觉停下摆动。他沉默片刻,沉声道:“道友确定?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存在如此异界,且其法则充满侵略性,对我洪荒而言,福祸难料啊!”
“吾亦不敢断言百分百确定。”林玄坦诚道,“距离太过遥远,信息模糊。然,此感应清晰无比,绝非虚妄。吾之道心,警兆已生。”他看向镇元子,“道友执掌地书,梳理大地脉络,对洪荒气运、天地波动感应最为敏锐,近来可曾察觉洪荒有何异常?或有无来自天外的不明窥探?”
镇元子闭目凝神,以地书沟通洪荒大地脉络,细细感应。良久,他睁开眼,摇头道:“贫道近日潜心梳理地脉,助洪荒稳固根基,并未察觉有明显的外来窥探之力。洪荒如今万界朝宗,气运交织,本身波动就极为复杂剧烈,若有极其隐晦的外力渗透,混在其中,确实难以分辨。”
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不过,经道友提醒,贫道回想,近千年来,洪荒边缘地带,偶有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闪过,似有非洪荒体系的力量短暂触及界膜,但转瞬即逝,如同错觉,故未深究。如今想来,或许并非空穴来风。”
林玄心中一凛,镇元子的话,侧面印证了他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他沉声道:“如此看来,那异界存在,恐怕并非虚言。即便其尚未大举来袭,也可能已开始试探性的接触或观察。洪荒如今本源外显,繁荣鼎盛,在这等存在眼中,怕是如同黑暗中的明灯。”
镇元子深吸一口气,面色无比严肃:“道友之意,我明白了。此事若真,乃洪荒开天辟地以来未有之巨变!必须慎重对待。”他看向林玄,“道友归来后未曾立刻公之于众,可是有所顾虑?”
林玄点头:“正是。此事尚无铁证,贸然公开,恐引发恐慌,打乱当前洪荒来之不易的平衡局面。诸圣道途不同,对此事态度未必一致,若处置不当,反生内乱,未御外敌,先耗内力,岂非更糟?故吾想先与道友商议,听听道友高见。”
镇元子沉吟良久,缓缓道:“道友思虑周全。当前洪荒,巫妖和而分立,人族初兴,玄门三教理念渐分,看似繁荣,实则内部关系微妙。骤然闻此惊天之讯,确易生变。依贫道之见,当务之急,乃悄然加强洪荒防御,暗中查证异界虚实,同时……需寻一稳妥时机,逐步引导诸圣认知此事,以求同心。”
“道友与吾想到一处了。”林玄抚掌,“蓬莱与五庄观毗邻,当互为奥援。吾已令门下加强戒备,演练阵法。道友亦可借梳理地脉之机,暗中加固洪荒边缘界膜,留意异常空间节点。”
“此乃应有之义。”镇元子郑重应下,“贫道回去后,便以地书之力,悄然加固四方界膜,并留意那些异常波动。至于诸圣处……”他看向林玄,“太清道友无为,或可稍后告知;玉清道友重秩序,或能理解此事严重性;上清道友性情刚直,需寻合适时机;女娲娘娘与人族息息相关,亦需告知。至于西方二位……其心思难测,或许可暂观其变。”
林玄颔首:“道友所言甚是。此事需步步为营。待吾出关,巩固修为后,会先去拜访太清道友。至于其他,见机行事吧。”
二人又就细节商议片刻,定下了暗中戒备、查探消息、择机通气的初步方略。
镇元子起身告辞:“事关重大,贫道需早作准备。道友刚刚归来,亦需静修。他日若有发现,或需商议,随时可至五庄观寻我。”
“有劳道友了。”林玄起身相送,“洪荒安宁,系于你我之辈,望道友珍重。”
送走镇元子,林玄回到宫中,心中稍安。有镇元子这位沉稳可靠的盟友支持,应对未来变局,便多了一分底气。然而,他深知,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混沌的阴影,已悄然逼近,洪荒的黄金盛世,能否持续,将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如履薄冰。